方雅洁好似才看到来人，适时喊道“厂长来了。”
众人转头，彭万福只感觉自己像是梦回敌营，被敌军的探照灯照脑袋上，头皮发麻是肿么回事......
沈明珠高声道“家人们，不要十八，不要十块八，只要一块八，六尺布料带回家，你们想不想？”
“想！”
“听不到！再大声一点，让厂长看到你们的诚意，告诉他，想不想？”
“想！”
“所以，五尺布料够不够？”
“不够。”
此时众人：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他们早已忘了什么任务，一心只想要布，多多的布。
能看出大家都很努力，喊到近乎缺氧。
彭万福：大可不必……
新奇的款式，低廉的价格，周永贵已经预想到百货公司销售火爆的场面。。
卖多少是次要，有业绩打底，在领导面前露脸才是重中之重，思及此，他眼睛里闪过势在必得。
“彭厂长，两块一米，这个款式，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周经理，不是说好不参与吗？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再者，都给你，让我如何同员工交代？”
彭万福嘴上埋怨着，实则只有自己清楚他现在有多激动，真的是在极力控制表情。
这也不怪他，要知道，但凡是报过损耗的瑕疵布，卖价根本不是按米算，而是按批或者按斤。
无论怎么卖都是纯收益，说白了就是卖多少挣多少。
这笔订单完事，职工宿舍有望提前完工，当真是可喜可贺，心下已经计划给工会论功行赏。
尤其是沈干事，真不知道那姑娘的脑袋里怎么会想出这么损，哦，不是，这么有趣的主意。
沈明珠用瑕疵布顶替好布，以次充好，又将单位‘米’换成‘尺’，说白了，就是偷换概念，这才让老油条周永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由此可见，纵使没有镜头的存在，直播套路在任何时候都会让人防不胜防、难以抵挡。
而沈明珠要的就是这波激情消费。
周永贵或许没想到有一天，他想算计别人的这个回旋镖会扎到自己。
即便发现瑕疵布又如何？事先早已强调过内购会的性质，是他非要凑上来，还一副占到大便宜的样子。
全然没有意识到羊毛出在羊身上。
只听他说道“你们内部随时可以进行，我们百货公司真的等不了，彭厂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彭万福想到这人先前的为难，故意严肃道“你也听到，我们这是最新款，你给的价格难道就是朋友所为？不行，不可能，我不同意。”
周永贵提醒道“你现在可是连两块钱都没合上？”
“不一样，本来就是答应给同志们的福利，赔点无妨。”
见彭万福态度坚持，周永贵主动让步道“这样，别说我不够意思，两块五，你要知道，我要的量可大......”
此时，台上的沈明珠仍在继续“既然如此，那我再加……”
“且慢！”彭万福赶紧打断道“抱歉，同志们，刚刚接到通知，布料出现一些问题，数量不够，今天内购会暂时取消。”
众人哪里还管什么任务，只觉得到嘴的鸭子飞走了，那个心疼呦，一点不似作假。
彭万福心下满意在场所有人的表现，不忘承诺道“大家不要着急，后续厂里一定会给各位补发更好的布料，我保证品质不变，价格也不变。”
一语双关的话总算让众人醒过神，有些尴尬，又止不住开心，都不白来。。。
周永贵和彭万福握手言欢，见前者高兴的模样，后者表情一言难尽，实在不想承认，和这样一个二傻子似的人周旋多日。
收到厂长的信号，葛向红示意沈明珠。
“同志们，家人们，彭厂长为我们想得这么周全，我们应该说什么？”
“厂长辛苦了。”众人轻车熟路，喊得那叫一个整齐投入。。。
彭万福欣慰的同时还有些小羞耻，老脸一红，摆摆手，“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周永贵若有所思道“彭厂长，没记错的话，这位就是那天吹唢呐的同志吧？”
“是，她叫沈明珠，任职于工会。”
“贵厂人才济济，想不到一名干事竟然如此有主持天赋，真让人大开眼界。”
彭万福心说，我也是头一次见识，嘴上客气道“还好，年轻人嘛，就该这样活力满满。”
“不知能否帮我引荐一下？”见对方疑惑，周永贵解释道“别误会，我是想找她问问裙子的事。”
沈明珠忙完被喊过来，听闻此话，立马说道“那是另外的价钱。”
“什么？”
沈明珠直接说道“这个款式是我亲自设计，已经和服装厂那边达成合作。”
周永贵‘哦？’了一声“没想到沈同志还懂设计？”
“那倒不是，就是好穿，研究的多一些，跟好吃的人都会下厨是一个道理。”
周永贵奇怪道“可你怎么不去设计部？”
沈明珠义正严辞道“因为我更想要走入群众中，为人民服务，加之有葛主席这样的老革命感召，才下定决心进入工会。”
周永贵可惜道“葛主席，你让设计界少了颗冉冉之星。”
葛向红如今已经可以从容面对那姑娘的自吹自擂，淡定道“但工会却多了一位尽职尽责的好干部。”
沈明珠这时说道“周经理不用可惜，我也不是完全不参与设计，说到这，就不得不提我们彭厂长；
多亏他英明睿智，发现我的天赋后，给予我大力支持，有了他的帮助，不仅工作进展顺利，设计灵感也是源源不断；
比如这条裙子，正是看到彭厂长办公室的字帖，让我联想到水墨重彩四个字，你仔细观察，这条圈子像不像幅水墨画？”
“别说，还真挺像。”
必须像，本来就是墨渍……
沈明珠继续忽悠道“刚巧服装厂厂长过来找彭厂长喝茶，无意间看到我的作品，很是喜欢，非常有诚意地与我们达成合作。”
周永贵看向旁边人感叹道“彭厂长慧眼识珠。”
彭万福：他是大开眼界！
这姑娘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话，他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和服装厂厂长喝过茶？难道是梦里？
更何况，他的字帖好像是钢笔字......
周永贵有一点说的对，对方确实是个人才，只是冲这胡诌的劲，他觉得有必要加个引号。
心里如何腹诽不表，当面肯定不会拆台，彭万福夸奖道“也是小沈自己有本事。”
周永贵突然问道“不对啊，新款没有开售，你就能提前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