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门内的空间泛着蒙蒙紫光,石台上的双魂身影缓缓起身,叶玄的半张脸映着星辉,心魔的半张脸隐在暗影里,两种气息交织成太极图案,在他周身缓缓流转。
“三百年了,终于等来了能看懂石碑的人。”双魂身影抬手抚过紫煞鼎碎片,碎片上的纹路突然飞起,在半空组成完整的星图,“知道为何紫煞鼎要分两部分炼化吗?”
叶天掌心的双魂印记发烫,星轨剑自动出鞘,剑身上的金纹与星图共鸣:“因为阴阳本就同源,煞气与灵气也并非绝对对立。”
“答对了一半。”双魂身影的声音忽明忽暗,“叶玄当年以自身魂魄为引,想将心魔炼化为鼎器的阴面,却高估了自己的道心。”他指向叶苍,“影族小子,你可知星刃为何能克制血煞?”
叶苍星刃刺入地面,紫芒顺着星图纹路蔓延:“因为影族血脉本就与煞气同源,先祖曾以血脉为媒,协助叶玄封印过心魔。”
“正是。”双魂身影转向凌清涵,“青莲仙体生于污秽,却能不染尘埃,你以为是天赋,其实是因为青莲的根须,一直扎根在阴阳两界的缝隙里。”
凌清涵青绫舒展,青莲真气注入星图,星图上的某个节点突然亮起:“难怪我总觉得真气里藏着股阴寒之力,原来它本就能容纳煞气。”
玉虚真人拂尘轻挥,定魂珠悬在星图中央:“老道明白了,这最后的考验,是要我们接纳自身的‘另一半’。”他指尖弹出一道白光,“就像老道年轻时,总想着斩尽妖魔,却不知有些妖魔本是被逼迫的善灵。”
双魂身影颔首微笑,身形突然化作四道流光,分别没入四人眉心。叶天眼前骤现幻象——三百年前的断魂谷,叶玄手持紫煞鼎与心魔对峙,鼎器明明能将心魔彻底碾碎,他却迟迟不肯下手。
“为何不杀我?”心魔在鼎中嘶吼。
叶玄轻抚鼎身:“你我本是一体,杀你如杀己。”
“可我会毁了你!”
“那就让后世子孙,来完成这双魂归一的道。”
幻象破碎时,叶天体内的紫煞鼎突然冲出,与石台上的碎片合二为一。鼎身玄纹亮起,竟浮现出叶玄与心魔并肩而立的图案,三色光晕中多了道黑白相间的气流。
“这是……阴阳二气?”叶天惊觉体内的煞气与灵气开始交融,原本泾渭分明的两股力量,此刻竟像水流般缠绕相生。
另一侧的叶苍正与幻象中的影族先祖对峙。先祖手持星核,身后是哀嚎的族人:“为了封印心魔,牺牲一族又如何?”叶苍星刃直指先祖眉心:“以牺牲为名的守护,从来都不是正道!”星刃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紫芒,将幻象劈碎,刃身多了道金色纹路——那是影族真正的守护符文。
凌清涵站在枯萎的青莲池前,池底的淤泥翻涌着血煞。她不再用真气排斥,反而任由血煞缠绕青绫:“莲生淤泥,煞亦能养灵。”青绫突然绽放出黑白双色莲花,将血煞尽数吸收,化作莲子形状的真气团。
玉虚真人面对的是三百年前陨落的同门,他们个个面带怨怼:“若你当初肯用禁术,我等何至于此?”老道拂尘一扫,定魂珠白光洒落:“道法自然,强用禁术只会引来更大祸端。”同门幻象在白光中化作光点,融入定魂珠,珠内浮现出完整的太极图案。
四人同时回过神时,星图已化作四色光带,分别缠绕在他们的法器上。紫煞鼎悬在中央,将四色光带编织成网,网中缓缓凝结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既有紫煞鼎的镇煞之力,又有心魔本源的阴柔之性。
“这是‘玄黄珠’,双魂归一的本源所化。”双魂身影重新凝聚,已是通体莹白,再无半分心魔气息,“持此珠者,可调和阴阳两界煞气。”
叶天伸手接过玄黄珠,珠子刚入手便没入紫煞鼎。鼎身爆发出万丈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石碑上的字迹开始流转,渐渐化作一篇完整的《镇煞经》。
“无妄之地本是上古阴阳界的缓冲带,因天地失衡才沦为煞狱。”玉虚真人诵读着经文,“紫煞鼎的真正用途,是重建两界通道的封印。”
叶苍星刃指向空间边缘:“阴阳门的气息越来越弱,我们该走了。”
四人转身之际,双魂身影突然道:“叶天,记住,所谓双魂,不仅是人与魔,更是你血脉中的叶玄意志,与你自身的道心。”他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叶天眉心,“这是我的道果,能助你在幽冥血海稳住心神。”
踏出星辰门时,祭坛正在崩塌,白骨小径已化作玉石台阶。阴阳门的黑白气流愈发稀薄,玉虚真人的弟子们正结成法阵抵挡最后的血煞冲击。
“师父!”为首的弟子见四人现身,立刻撤去法阵,“血影族的残部已被肃清,只是阴阳门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时辰。”
叶天紫煞鼎飞出,悬在阴阳门上方,三色光晕注入其中,门扉竟停止了收缩:“我能暂时稳住它。”他看向玉虚真人,“《镇煞经》记载,幽冥血海的源头,与无妄之地相连?”
“没错。”玉虚真人取出一张古图,“这是从祭坛石壁拓下的地图,血海中心有座‘归墟台’,正是上古阴阳通道的入口。”
凌清涵青绫指向西方天际:“玄水部传来消息,幽冥血海的煞气最近异常活跃,恐怕有大事要发生。”
叶苍星刃归鞘,紫芒在刃身流转:“影族的古籍提到,血影族的老巢就在归墟台附近,正好一并了结。”
四人穿过阴阳门,断魂谷的瘴气已消散大半,谷外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新生的青草上。紫煞鼎飞回叶天掌心,玄黄珠的气息与天地灵气共鸣,竟让周围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看来玄黄珠不仅能镇煞,还能生灵。”叶天感受着体内圆融的力量,“三日之后,我们在归墟台汇合如何?”
“正好让老道回山取些布阵的法器。”玉虚真人拂尘一挥,“清涵姑娘可顺路采集些幽冥苔,那是中和血海煞气的关键药材。”
凌清涵颔首:“玄水部正好存有不少,我这就回去准备。”
叶苍看向叶天:“星轨台的星图,或许能推演出血海的异动规律,我去那里等你。”
三人分道扬镳,叶天望着幽冥血海的方向,掌心的双魂印记隐隐发烫。紫煞鼎突然震动,鼎内浮现出归墟台的虚影,虚影旁竟有个模糊的女子身影,正对着他盈盈一笑。
“那是谁?”叶天皱眉细看时,虚影已消散。他摇摇头,纵身掠向星轨台——无论前路有什么,双魂归一的道心,绝不会动摇。
三日后,归墟台。
幽冥血海的浪涛泛着暗红色,每一朵浪花都凝结着狰狞的鬼影。归墟台悬浮在血海中央,台基由白骨堆砌,顶端的石碑刻着与无妄之地相同的玄纹。
叶天四人踏着各自的法器落在台上,紫煞鼎刚接触台面,整座台基便亮起金光,将周围的血浪逼退三尺。
“果然是同源的阵法。”玉虚真人拂尘指向台下,“血影族的人来了。”
只见数艘骨舟从血雾中驶出,舟上的血影族人身披黑甲,为首者手持骨杖,面容与叶苍有三分相似。
“影族的叛徒,也敢来此?”骨杖指向叶苍,“先祖留下的基业,岂容尔等染指!”
叶苍星刃出鞘:“助纣为虐,也配提先祖?”
“多说无益。”叶天紫煞鼎悬在半空,“布阵吧。”
青莲真气化作青龙绕台而飞,星刃锋芒凝成白虎盘踞西侧,定魂珠白光化作朱雀冲天而起,紫煞鼎土黄色光芒化作玄武镇住台基。四象阵法刚成,血影族首领便挥动骨杖,血海翻涌着化作巨手拍向台顶。
“玄黄珠,出!”叶天低喝一声,紫煞鼎中飞出玄黄珠,珠子在半空炸开,化作漫天光点融入四象虚影。青龙鳞片泛着金光,白虎獠牙吞吐着青气,朱雀羽翼燃烧着紫火,玄武背甲浮现出镇煞玄纹。
四象虚影同时咆哮,与血浪巨手碰撞的瞬间,血海竟泛起涟漪,无数被煞气吞噬的魂魄从浪涛中解脱,化作白光融入阵法。
“不可能!”血影族首领目眦欲裂,“你们怎么可能引动生魂之力?”
“因为你们只懂掠夺,不懂共存。”凌清涵青绫甩出,缠住骨杖,“就像这血海,本是阴阳两界的灵脉,却被你们炼化成了炼狱。”
叶苍星刃刺入台基,紫芒顺着玄纹蔓延:“影族血脉真正的力量,是沟通生魂,不是奴役他们!”
玉虚真人拂尘扫过,定魂珠射出万道白光:“今日,便让老道替天行道,净化这污秽之地!”
叶天纵身跃起,紫煞鼎在头顶高速旋转,《镇煞经》的经文随着鼎声回荡:“鼎镇阴阳,魂归玄黄,双魂归一,万煞臣服!”
玄黄珠的光点突然汇聚成河,顺着鼎声流入血海。暗红色的浪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露出底下清澈的水流,那些狰狞的鬼影在清流中化作光点,竟凝成了漫天星辰。
血影族首领见大势已去,骨杖猛地刺入心口:“我族就算覆灭,也要拉你们陪葬!”他的身体爆发出浓郁的血煞,竟要引爆自身与血海同归于尽。
“来不及了。”叶天指尖弹出一道金光,玄黄珠的力量瞬间包裹住血煞,“你的生魂,也该回归本位了。”
血煞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正是三百年前被心魔蛊惑的影族叛徒。人影对着叶苍深深一拜,化作白光消散在星空中。
血海彻底褪去血色,露出底下的白玉河床,归墟台中央的石碑亮起,浮现出通往地底的阶梯。
“这是……”凌清涵看着阶梯下的幽蓝光芒,“像是阴阳两界的通道。”
叶天紫煞鼎悬在阶梯口:“《镇煞经》说,通道尽头是‘玄黄界’,那里才是阴阳煞气真正的源头。”
玉虚真人拂尘轻挥:“看来净化之路,才刚刚开始。”
四人对视一眼,踏着阶梯向下走去。石碑后的星空渐渐亮起,归墟台的玄纹与紫煞鼎共鸣,在血海原址上,悄然升起一座新的祭坛——这座祭坛不再镇压煞气,而是沟通着天地间的阴阳平衡,正如那句刻在石碑上的箴言:
双魂归一,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