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
“一文不值？”
王坤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一股血气直冲脑门。他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陈风，声音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陈风！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连“陈总”都懒得叫了，直呼其名。
“你说这是垃圾？你凭什么说这是垃圾！这是我们团队熬了好几个通宵，一个字一个字抠出来的！你一个连采编流程都搞不懂的门外汉，有什么资格，对我们的专业成果，指手画脚！”
他身后的那几个老编辑，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全都炸了毛。
“就是！你可以侮辱我们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们的作品！”
“我们干这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凭什么说我们的东西是垃圾！”
“有本事你拿一个不是垃圾的方案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这些人，彻底被陈风那句“一文不值”给激怒了。
那些旁听的其他部门负责人，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出声。他们没想到，局面会突然失控到这个地步。
“专业？”陈风缓缓地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你们也好意思，跟我谈专业？”
他走到垃圾桶旁，弯腰捡起了那份被他扔掉的策划案。
“行，既然你们不服气，那我就给你们好好上一课，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专业！”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策划案的封面上。
“封面专题，《城市的记忆：正在消失的老街巷》。呵呵，好一个伤春悲秋的选题。请问王副主编，这个选题，你们做过市场调研吗？你们知道现在年轻人，对这种怀旧题材的兴趣点在哪里吗？你们的目标受众是谁？是那些根本不看我们杂志的老大爷，还是那些只关心明星八卦和游戏动漫的Z世代？”
王坤被他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市场调研？他们做选题，从来都是凭感觉，凭“情怀”，什么时候搞过那玩意儿？
“没有调研，就凭空臆想，闭门造车。这就是你们的专业？”陈风不屑地将策划案翻到下一页。
“内页文章，《专访：三代传承的面塑手艺人》。写得倒是文采飞扬，辞藻华丽。但通篇都是在讲这个手艺人有多苦，多不容易，有多值得同情。请问，除了博取一点廉价的同情心，这篇文章，能给读者带来什么？它能告诉读者，面塑这门手艺的独特魅力在哪里吗？它能激起年轻人学习和传承的兴趣吗？它能为这个手艺人，带来任何实际的收入和帮助吗？”
“不能！它只能让你们，完成一篇自我感觉良好的稿子，然后继续心安理得地领着工资，看着这门手艺，和你们的杂志一样，慢慢烂掉，死掉！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媒体人的担当？”
那几个刚才还叫嚣得最凶的老编辑，此刻都低下了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你们的脑子，还停留在十年，甚至二十年前！你们根本不懂现在的用户喜欢看什么，想看什么！你们所谓的‘专业’，早就被时代，扔进了垃圾堆里！”
陈风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震得每一个人都头皮发麻。
王坤彻底傻了，他呆呆地看着陈风。
他引以为傲的选题策划，在陈风的剖析下，竟然真的变得一文不值，漏洞百出。
“那……那你说，该怎么做？”一个年轻的编辑，忍不住小声问道。
陈风的目光，从那年轻编辑的脸上一扫而过，然后，缓缓地开口。
“同样是《老街巷》的选题，我们要做，就要做成一个城市探索的互动Ip。我们可以推出一个‘老街巷改造计划’，邀请顶尖的设计师、网红博主、和当地的居民，一起参与进来。用直播、VLoG的形式，记录下整个改造过程。我们不是去凭吊它的死亡，而是去赋予它新的生命！”
“同样是《面塑手艺人》，我们不卖惨，我们卖‘潮’！我们可以和最火的动漫Ip联名，让老师傅用他的手艺，去捏出最受年轻人欢迎的动漫角色！我们可以开直播，让粉丝在线下单，定制属于自己的专属面塑！我们甚至可以把它做成盲盒！让传统手艺，变成一种潮流文化！”
“这，才叫内容！这，才叫创意！这，才叫把我们的专业，和市场，和用户，真正地结合起来！”
陈风说完，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话，彻底点燃了！
那些年轻的编辑和记者，眼睛里都在放光。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
原来，内容还可以这么做！原来，他们的专业，还可以玩出这么多花样！
就连那几个老编辑，也陷入了沉思。他们不得不承认，陈风提出的这些方案，比他们那些陈词滥调，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王坤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他输了。
不仅输在了钱上，输在了权上，更是输在了他最引以为傲的“专业”上。
输得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陈风看着众人的反应，知道火候已经到了。
他走到会议室的主位上，坐了下来，目光扫过全场。
“现在，我宣布几项人事任命。”
“从今天起，王坤，不再担任《时代周刊》副主编一职。他的位置，由刚才提问的这位年轻同事，暂时代理。”
他指了指那个刚才向他提问的年轻编辑。
那个年轻编辑瞬间愣住，随即脸上涌现出狂喜之色。
王坤则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陈风：“你……你凭什么撤我的职？！”
“凭什么？”陈风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插进了会议室的投影仪上。
下一秒，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张张清晰的照片，和一段段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
正是王坤和刘明的微信对话，以及他勾结辉煌传媒，收受贿赂的所有证据！
“就凭这些，够不够？”
陈风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
“王坤，我不仅要撤你的职，我还要，亲手送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