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并不长。
o5议会就《是否将3199储存仓库由昂贵的制冷仓库转换为廉价的声波抑制仓库》开会进行投票表决，最后以10赞成2反对1弃权提案通过。
—天后，冰喻的手机收到了来自o5议会的回复，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提案已通过，工程部将接手后续改造工作，蔚蓝小组着即返回Site-19，等候嘉奖。】
没有多余的赞扬，没有复杂的批示，却足以让四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过了！”冰喻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转身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柒霖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双臂稳稳地扶住了他。
“我就说没问题。”柒霖的呼吸落在他发顶，带着安心的温度。
李鸣一把抱住旁边的艾米丽，差点把她的眼镜撞掉；
艾米丽则拿出手机，飞快地给家人发了条信息（当然，隐去了具体内容，只说“工作成功，一切顺利”）；
冰喻看着柒霖，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柒霖也看着他，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动作自然而亲昵。
“看来我们不用因为工作逾期而降职了。”李鸣松开艾米丽，夸张地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保住工作了！”
“不止是保住工作。”冰喻打开人事系统，发现他们四人的工资条里多了一笔“项目奖金”，数额是月薪的1.5倍，“还有嘉奖。”
艾米丽点开自己的人事档案，在“重大贡献”一栏里，赫然出现了“参与Scp-3199声波抑制项目，提出关键技术方案”的记录。
她笑着撞了撞李鸣的胳膊：“看到没？以后咱们也是有履历的人了。”
就在这时，观察区的门被敲了敲，随即传来警卫的声音“各位博士，返回site19的直升机将在两小时后起飞，各位抓紧时间收拾个人物品吧。”
听到这句话后，众人立即打开门前往临时宿舍，将自己的各类物品装进行李箱中。
返回Site-19的直升机在云层中穿梭，舷窗外是连绵的灰色山脉。
李鸣正对着小镜子练习穿西装的领带打法，（毕竟回去要接受嘉奖，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结果把自己绕成了死结；
艾米丽在整理实验笔记，偶尔抬头看一前排座位上眼相拥而眠的冰喻和柒霖及他俩勾搭在一起的手指，嘴角勾起促狭的笑。
“别闹。”冰喻被来自后方艾米丽炽热的目光惊醒，轻轻推开柒霖的手臂坐直，脸颊还带着睡眠的潮红。
柒霖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慵懒：“还有半小时着陆。”
直升机降落在Site-19的地面停机坪时，阳光正烈得晃眼。
穿着黑色西装的站点主管哈罗德早已等候在停机坪，看到他们走下来，立刻迎上前伸出手：“各位博士，欢迎回来。你们的报告让o5议会非常满意。”
柒霖与他握手：“这是我们的职责。”
“跟我来办公室，有份惊喜等着你们。”哈罗德笑得意味深长。
众人跟随哈罗德的脚步来到了主管办公室，办公室的墙上挂着基金会的徽章，桌上的金属牌刻着“Site-19主管”。
哈罗德打开抽屉，取出四份文件推到他们面前：“这是你们的人事项目通知和薪资调整单。”
李鸣最先翻开，随即惊呼出声：“工资涨了30%！还记了重大项目贡献？”
艾米丽的眼睛瞪得溜圆：“我的档案里居然还写着‘建议重点培养’？”
冰喻看着文件上的“四级研究员”头衔，指尖微微发颤。
柒霖的文件与他类似，但附加栏里多了一行小字：“授予Site-cN-19站点安保总长职位，于两周后任职。”。
“这只是开始。”主管靠在椅背上，“各位能力范围出众，19号站点几乎已经没有什么项目需要进行声波改造了，所以两周后蔚蓝小组全体成员即将前往中国分部的Site-cN-19，那里会有需要你们工作的项目。
“基金会从不亏待有能力的人。好好干，未来你们能接触到更核心的Scp。”
离开办公室时，李鸣还在兴奋地规划着用加薪买什么装备，艾米丽则在盘算下次实验的改进方案。
冰喻走在最后，柒霖放慢脚步与他并肩。
“恭喜。”柒霖低声说，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
冰喻抬头看他，阳光穿过走廊的气窗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仿佛将他们的命运牢牢织在一起。
“我们一起的。”他轻声回应。
餐厅里的怪谈：Site-114的空白主管
晚餐时间的站点餐厅人声鼎沸。
长条形的金属餐桌上摆满了加热后的速食套餐，味道算不上好，但足以慰藉疲惫的胃。
蔚蓝小组选了靠窗的位置，窗外是厚重的铅灰色围墙，将整个Site-19与外界彻底隔绝。
“说真的，我现在只想睡三天三夜。”李鸣往嘴里塞着通心粉，酱汁沾到了下巴上。
艾米丽戳着盘子里的肉块：“我得把这次的实验数据整理成论文，说不定能发表在《异常生物学》上。（一种基金会的内部学刊）”
冰喻正小口喝着热汤，忽然被邻桌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
“嘿，你听说了吗？基金会最近出了个怪事。”一个戴眼镜的研究员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神秘。
同桌的人凑近了些：“什么事？比上次Scp-███突破收容还吓人？”
“差不多！基金会例行巡查时发现，Site-114的站点主管一职，居然空缺了好几年！”
“什么？！”对方的声音陡然拔高，引来周围几人侧目，“那这些年谁管事？决策怎么执行的？”
“这就是最邪门的地方——没人知道。”
戴眼镜的研究员往嘴里灌了口可乐，“但Site-114的运转一点问题都没有，收容记录完整，实验报告按时提交，甚至比我们Site-19还高效。”
“这怎么可能？”另一个穿蓝色工装的技术人员皱起眉，手里的叉子在餐盘里划出刺耳的声响。
“基金会的层级制度那么严，一个站点没主管，就像人没了大脑，早该乱成一锅粥了。”
戴眼镜的研究员冷笑一声，推了推下滑的镜框：“可事实就是如此。”
“审计部门查了三年的记录，签名栏里的‘主管审批’一项，笔迹鉴定显示完全空白。”
“完全空白？”技术人员瞪大了眼睛，“负责审核的人都瞎了吗？”
“更诡异的是，那签名在当时的审批流程里，居然被所有层级的人默认通过了。”
研究员的声音压得更低，“就……就像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主管签名那一栏是空白的一样。”
李鸣正啃着一块干硬的面包，听到这儿突然停住动作：
“这不科学啊。Site-114我去过一次，管理得比咱们这儿还严格，门口的守卫连上厕所都要登记，怎么可能没主管？”
冰喻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Site-114这个编号他确实有印象，好像在某次跨站点人员调动的文件里见过，但具体的细节却模糊得像隔了层雾。
他努力回想，脑子里却只有一片空白，仿佛那段记忆被硬生生挖掉了一块。
“而且啊，”邻桌的研究员还在往下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高层派去调查的不是事故调查组，也不是伦理委员会，而是一个叫‘逆模因部’的部门。”
“逆模因部？”技术人员皱起眉，“没听过这个部门啊，是新成立的吗？”
“谁知道呢。”研究员耸耸肩，“有人说这个部门早就存在了，专门处理那些‘会让人忘记的异常’。
你想啊，要是一个异常能让人自动忽略它的存在，普通的调查方法根本没用，只能靠专门的部门来对付。”
他夹起一块土豆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补充：“不过说真的，这事儿想想就毛骨悚然。一个没人记得的主管，一个自己运转的站点……搞不好Site-114本身就是个Scp项目呢？”
技术人员打了个寒颤：“别瞎说了，吃饭呢。基金会的怪事还少吗？去年Site-73的咖啡机连续三个月吐出活的蝴蝶，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那能一样吗？”研究员不服气地反驳，“咖啡机吐蝴蝶顶多算认知污染，这可是一个站点的主管凭空消失啊！”
两人的争论渐渐转向了其他话题，冰喻却没再听进去。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泛起的异样感。
他总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就像有根无形的线在暗中牵引，可他偏偏抓不住那线头。
“在想什么？”柒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顺着冰喻的目光看向邻桌，眼神微微沉了沉。
“没什么。”冰喻摇摇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餐盘，“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基金会里奇怪的事多了去了。”柒霖将自己盘子里没动过的水果推到他面前，“先吃饭，不然菜该凉了。”
李鸣还在为Site-114的事咋舌：“说真的，你们不觉得这事儿很像恐怖片吗？一群人在一个没有主管的站点里上班，每天打卡、工作、下班，浑然不觉哪里不对，直到有一天外来者戳破这个真相……”
“别脑补了，”艾米丽敲了敲他的脑袋，“再瞎想晚上该做噩梦了。咱们还是想想明天该怎么庆祝实验成功吧，我知道地下三层新开了家自动售货机，据说有进口的巧克力。”
“巧克力哪有酒精带劲。”李鸣嘿嘿一笑，“我藏了两瓶基金会特供的伏特加，晚上要不要去我宿舍……”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柒霖冷冷的眼神打断，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讪讪地挠了挠头：“当我没说。”
冰喻看着眼前插科打诨的三人，心里的异样感渐渐淡了下去。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基金会本就是个充满异常的地方，少个主管又算得了什么？
比起那些会吃人的怪物、能扭曲现实的物品，一个空白的职位栏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西兰花送进嘴里。
蔬菜的清苦混着酱汁的咸鲜在舌尖散开，提醒着他此刻的真实——实验成功了，他们得到了嘉奖，未来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在等着。
至于Site-114的怪事，就像餐厅里的背景噪音，听过就算了。
晚餐结束后，四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走廊里。
惨白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转角处骤然消失。
李鸣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着明天的计划，艾米丽偶尔搭腔，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冰喻走在最后，柒霖放慢脚步陪他。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泛着幽幽的绿光，像只窥视的眼睛。
“真的不想了？”柒霖突然问，声音很轻。
冰喻侧头看他，对方的侧脸在阴影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想了。”他轻声回答，“比起那些没影的事，我更关心声波仓库的改造进度。”
柒霖笑了笑，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这就对了。想太多没用，过好当下最重要。”
两人的肩膀轻轻碰撞着，步伐渐渐与前面的两人同步。
走廊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规律而坚定，像在为这段暂时告一段落的征程画上句号。
只是冰喻不知道，在他转身的瞬间，有一个绝望的人永远失去了生命。
那里藏着她永远不会说出口的故事——关于Site-114，关于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关于柒霖和冰喻之间，或许早已被异常悄然篡改的命运。
但此刻，柒霖只是收紧了揽着冰喻肩膀的手，将那些沉重的思绪暂时压进心底。
至少现在，他们还在一起。这就够了。
走廊的灯光次第熄灭，将一切秘密都淹没在地下站点永恒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