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稀，过来。”
苏轩的声音很虚弱，但异常清晰。
顾稀立刻跑到他身边，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崇拜。
“轩哥，你怎么样？”
“死不了。”苏轩咳了两声，咳出的血沫染红了衣领，他却毫不在意，“帮我个忙。”
他指着那台Z之前用过的终端，“把这个，连接到主控台的信号发射器上。”
他又将口袋里那枚冰冷的U盘递给顾稀。
“然后，把这个插进去。”
顾稀愣住了，“轩哥，你……你真的要……”
她以为苏轩要启动那个所谓的“金融核弹”。
“按我说的做。”苏轩的语气不容置疑。
旁边的季明远和林晓雨也面露惊骇。他们都听到了刚才苏轩和Z的对话，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苏轩现在的举动，无异于将整个世界的金融秩序推向悬崖。
“轩哥，三思啊！”季明远急道，“城市的危机已经解除了，没必要再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不是风险，这是筹码。”苏轩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扫过已经被猎鹰小队控制住的Z。
Z也听到了苏轩的指令，他原本死灰般的脸上，竟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像是在看一场比他自己导演的戏剧还要精彩的演出。
“苏轩，你想做什么？”一直沉默的猎鹰队长，此刻也忍不住开口了。
他刚从地下三层上来，亲眼目睹了S.d.c.武装人员被制服后的惨状，心中对苏轩的敬畏达到了顶点。但他同样无法理解苏轩现在的行为。
“猎鹰队长，你们万星联盟的目标是什么？”苏轩反问道。
“对抗S.d.c.，维护世界秩序的稳定。”猎鹰回答。
“那你们对抗了几个世纪，结果呢？”苏轩的追问如同一把尖刀，“结果是S.d.c.渗透进了政府，差点颠覆了一座千万人口的城市。结果是你们的‘共鸣者’，差一点就死在他们手上。”
猎鹰一时语塞。
苏轩说的是事实。万星联盟虽然强大，但在和S.d.c.的暗中较量中，一直处于被动防御的姿态，治标不治本。
“因为你们的武器，是规则和秩序。”苏轩的声音愈发冰冷，“而S.d.c.的武器，是混乱和无底线。”
“用秩序去对抗混乱，永远都会慢一步。”
“所以，我要给这场游戏，增加一个新的规则。”
他看向顾稀，眼神坚定。
“执行命令。”
顾稀咬了咬嘴唇，她不明白苏轩的真正意图，但出自对苏轩近乎盲目的信任，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快速地操作起来，将终端和主控台连接，然后，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将那枚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U盘，猛地插了进去。
“嗡——”
终端的屏幕亮起，一行行复杂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那不是加密文件，而是一个……程序。
一个正在以惊人速度自我复制和编译的程序。
顾稀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失声惊呼：“这……这不是加密资料！这是一个……一个逻辑病毒的母体！”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志华……他根本没留下什么成员名单！”顾稀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留下的是一个半成品的、拥有自主学习能力的金融攻击病毒！他想……他想一个人用这个东西去攻击S.d.c.在全球的金融网络！”
这个真相，比苏轩之前编造的谎言，更加疯狂！
陈志华，那个看似懦弱的技术员，内心深处竟也藏着如此决绝的毁灭欲望。
“轩哥，这个病毒正在激活，它会自动寻找并攻击所有和S.d.c.资金流有关联的账户，但它的识别能力有缺陷，可能会波及大量无辜的金融机构！一旦释放，后果不堪设想！”顾稀急得满头是汗，“必须马上拔掉U盘！”
“别动它。”
苏轩的声音却异常平静。
他走到顾稀身边，看着屏幕上那个即将成形的病毒，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一个谎言，说的人多了，就可能变成真相。”
“而一个谎言，如果拥有了足够的分量，它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他将手放在了键盘上。
【灵感涌现】的光芒再次亮起，这一次，涌入他脑海的不是音符和诗篇，而是无穷无尽的代码、逻辑和算法。
【舆论掌控】的能力，在这一刻，发生了奇妙的变异。
他要掌控的，不再是人的情绪，而是……数据的流向。
他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敲击，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
他不是在阻止病毒，也不是在完善病毒。
他是在……给这个病毒，套上一层枷锁。
他在病毒的核心逻辑里，植入了一个全新的“开关”。
一个完全由他掌控的，独一无二的“开关”。
“你在做什么？”顾稀已经完全看不懂苏轩的操作了，那已经超出了她所学的一切黑客技术的范畴。
“我在……说谎。”苏轩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几分钟后，他停下了动作。
屏幕上，那个狰狞的病毒母体，被一层柔和的蓝色数据流包裹了起来，静静地悬浮着，像一头被关进笼子的猛兽。
而在病毒的下方，出现了一个简单的倒计时。
72:00:00。
“这是什么？”猎鹰走上前，皱眉问道。
“这是我送给S.d.c.和全世界的一份礼物。”苏轩站起身，身体晃了晃，脸色白得像纸。
刚才的操作，几乎耗尽了他恢复不久的一点精神力。
他转身，走到广播台的麦克风前。
顾稀会意，立刻将信号切换到了全球模式。这不是城市广播，而是通过万星联盟的秘密渠道，向特定目标发送的最高级别通讯。
接收者，是全球所有已知和未知的，S.d.c.据点和核心成员。
以及，各国情报机构和金融中心的最高负责人。
苏轩看着镜头，仿佛在凝视着那些隐藏在世界阴暗角落里的眼睛。
“我是苏轩。”
“或许你们中的一些人，刚刚欣赏了一场精彩的演出。”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我来宣布一个新消息。”
他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遍了世界。
“S.d.c.的叛逃者陈志华，在临死前，交给了我一样东西。”
“一个程序，一个能够识别并摧毁S.d.c.所有金融资产的智能病毒。”
“在刚才，我已经将这个病毒，上传到了全球网络的每一个节点。”
这句话，在全球无数个秘密的房间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现在，病毒正处于休眠状态。”
“倒计时七十二小时。”
苏轩的目光变得冰冷而锐利。
“七十二小时后，如果S.d.c.不向全世界公开他们所有的罪行，并解散组织，交出所有核心成员。”
“这个程序，将自动激活。”
“届时，S.d.c.的所有资金，无论藏在哪个空壳公司，哪个离岸账户，都会在瞬间……归零。”
“当然，我知道你们不会在乎钱。”
苏轩笑了笑，那笑容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所以，陈志华还给这个程序，加了一点小小的保险。”
“如果病毒在激活后，没有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对S.d.c.资产的清算——这通常意味着你们采用了物理隔离等手段。”
“那么，它将启动第二阶段。”
“它会无差别地攻击它所能触及的，全球排名前一百的所有金融机构。”
“我把这个阶段，命名为——”
苏轩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
“玉石俱焚。”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广播中心里的众人，还是那些隐藏在世界各地的S.d.c.成员，亦或是各国首脑，全都被苏轩这番话给震慑住了。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毫无掩饰的、绑架了全世界的——威胁。
他用一个自己都无法百分之百确定的“谎言”，给自己披上了一层最坚硬的铠甲，然后向全世界最强大的秘密组织，发起了最后的通牒。
“疯子……”
被按在地上的Z，喃喃地吐出这两个字。
这一刻，他看着苏轩的眼神，不再是看对手，而是像在看一个……比自己还要疯狂的怪物。
苏轩没有理会他，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微笑。
“各位，选择权在你们手上。”
“现在，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说完，他示意顾稀切断了信号。
整个广播中心，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