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翠浓从门房那里听来,又急匆匆禀告给林婉儿的。
“小姐,北边将军府传来消息,说是阿蛮小姐今儿个一早,带着人骑马出城,回北疆找谢将军去了!”
林婉儿正在绣架上描摹一幅寒梅图,闻言,捻着银针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眼帘,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走了?就这么走了?
这确实出乎她的意料。按照她对谢阿蛮的了解,那丫头受了柳府寿宴的挫败,不该是更加气急败坏、绞尽脑汁想新法子来对付自己吗?怎么反倒一走了之,来个眼不见为净?
她放下针线,端起手边的暖茶,轻轻吹了吹浮沫。短暂的错愕之后,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的轻微不悦,但很快,这丝不悦便被一种“算她识相”的冷嘲所取代。
谢阿蛮这一走,倒省了她不少事。至少,耳边能清净许多,不必再时时防备那不知会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直来直去的恶意。她精心构思的、准备用来反制甚至让谢阿蛮吃个大亏的后续手段,一时间竟没了用武之地。
“倒是跑得快。”她低声自语,唇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浅笑。不过,走了也好。谢阿蛮的存在,就像一根梗在喉头的刺,虽然不致命,却总让人不适。如今这根刺自己拔了,她也乐得轻松。
只是,原本指向谢阿蛮的算计落空,她的计划自然需要调整。报复谢清、谢阿蛮姐妹,是她长久以来的目标,绝不会因一人的暂时离开而改变。谢阿蛮走了,还有谢清在。
想到谢清,林婉儿眼中掠过一丝忌惮,随即又被更深的算计覆盖。
谢清不同于她那个心思浅薄的妹妹。那个女人年长几岁,性情暴烈如火,行事离经叛道,看似莽撞,实则……林婉儿不得不承认,谢清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和打破规则的蛮力。她不会像谢阿蛮那样落入言语或情感的陷阱,她解决问题的方式往往直接而粗暴——如同她驯养的那些猛禽恶兽。
想要算计谢清,绝不能沿用对付谢阿蛮的那套。需要更迂回,更借力打力。或许,该从阮郁表哥对谢清那毫不掩饰的厌憎入手?或者,利用谢清那不安于室的性子,和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面首”们……
林婉儿轻轻摩挲着指尖。谢清这块骨头更难啃,但也更有挑战性,若能成功,带来的回报也更大——不仅能重创谢清,或许还能在阮郁表哥和舅母面前,更进一步凸显自己的“懂事”与“不易”。
至于谢屹那边……林婉儿目光微闪。谢阿蛮的离开,短期内或许会让谢屹更加依赖自己的“温柔体贴”,但长远来看,少了谢阿蛮这个“恶人”,她反而需要更小心地维持自己在谢屹心中“被迫害”、“需要保护”的柔弱形象。看来,得适时地“制造”一些新的“委屈”了,比如……来自那位未来嫂嫂谢清的“无意”刁难?
心思电转间,林婉儿已然调整好了方向。谢阿蛮的离去,不过是棋盘上少了一颗过河的卒子,无碍大局。真正的博弈,还在后头。她重新拿起银针,落在绣架上,针尖精准地刺入绢帛,勾勒出梅枝凌厉的转折。
她有的是耐心和手段,陪她们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