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沉入一片混沌。等眼前的迷雾散去,我竟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院子里,就在那棵老枇杷树下。
而树下,正上演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阮郁,那个总是从容不迫的阮郁,正将一个女子稳稳接在怀中。那女子……赫然是我自己!或者说,是梦里的“我”。
我看到“我”依偎在他怀里,手臂环着他的脖颈,声音软糯地唤他的名字。而阮郁,他低头看着怀中人,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与……近乎迷醉的温柔。他手臂收紧,缓缓低下头,眼看就要……
这该不会要变成十八禁了吧?! 我心头猛地一跳,一股热意冲上脸颊,脚趾尴尬地蜷缩,恨不得立刻遁地消失!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变故陡生!
那怀中的“我”抬起头,面容竟在瞬间扭曲、变化,成了一张完全陌生的、带着英气与张扬的女子面孔!
我愣住了。这是谁?
紧接着,我便看到阮郁脸色骤变,像是碰到了世间最污秽的东西,猛地将怀中女子狠狠推开!那毫不留情的力道,看得我眼皮都跳了一下。
那陌生女子摔在地上,痛呼出声,随即跳起来,指着阮郁的鼻子破口大骂,言辞激烈,说什么“占完便宜不认账”。而阮郁脸色铁青,只回以“荒谬”二字。
更惊人的还在后面——那身形高挑、看似不好惹的女子,竟一把将阮郁拦腰扛起,像扛麻袋一样甩在肩上!任凭阮郁如何挣扎踢打,那女子都纹丝不动,反而大步流星地走着,嘴里还说着这是“惩罚”……
我彻底惊呆了,站在原地,像个透明的幽灵。他们似乎都看不见我。
看着阮郁在那女子肩上徒劳挣扎,那张总是带着掌控一切神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怒、屈辱,甚至……一丝无助。我心底最先涌上的,竟是一丝莫名的……难过。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此刻却像个物品般被随意扛着,这对他而言,该是多大的侮辱?哪怕是在梦里。
但这丝难过很快就被一股更强烈的情绪取代——解气!真是解气!
让他平时总是一副洞察人心、万事尽在掌握的样子!让他总是用那种深邃的眼神看得我无所遁形!现在好了吧?一物降一物!这梦里的陌生女子,简直就是他的克星!看他那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阮家玉郎的风度?
我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赶紧捂住嘴,生怕泄露了半点声响。
可笑着笑着,一股寒意又悄然爬上脊背。
我清楚地知道,这梦境虽然荒诞,但若有一丝一毫传入阮郁耳中,被他知晓我“看见”了他如此不堪的一面……这对他而言,绝对是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
他动不了梦里那个厉害女子,但如果他迁怒到我身上……
我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我暗暗发誓,要将今晚这光怪陆离的梦境,牢牢锁死在心底,带到坟墓里去。
只是……明天若再见到他,我该如何面对?还能像今天一样,故作轻松地调侃吗?
我看着梦中那个仍在女子肩上挣扎的、狼狈不堪的阮郁,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梦境视角结束,苏小小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