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果嘉就醒了，发现张云雷也在睡觉，就安静的看着他。
果嘉的视线落在张云雷的脸上，他睡着时褪去了平日里的鲜活劲儿，眉眼柔和得像被水洗过。
睫毛不算长，却密匝匝的，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浅浅的阴影。
她忽然想起自己睡前靠在他胳膊上的事，脸颊“腾”地一下热了。
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碰到了盖在身上的薄毯，料子软软的，带着点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烤串味儿，竟是说不出的好闻。
她往旁边挪了挪，想离他远些，却没留神动作大了点，帐篷的防潮垫发出“沙沙”的轻响。
张云雷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果嘉瞬间僵住，大气都不敢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只做错事的小兔子。
好在他没醒，只是呼吸节奏稍稍变了变，侧脸往枕头里埋了埋，露出一小截线条清晰的下颌。
果嘉松了口气，却不敢再动了，就那么维持着半坐不坐的姿势，目光又忍不住落回去。
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常年不怎么晒太阳的冷白，偏偏刚才被炭火熏得带着点薄红，两种颜色撞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果嘉的指尖在毯子里悄悄画着圈，心里像揣了颗跳跳糖，甜丝丝的，又有点慌。
帐篷外传来杨九郎和林念卿压低的说话声，隐约能听到“烤串”“翻面”之类的词。
果嘉这才想起自己是“醉碳”睡过去的，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刚才那副糗样，肯定被他们看光了。
她正懊恼着，张云雷忽然动了。
他似乎是睡得有些沉，眉头皱了皱，身体往暖和的地方蹭了蹭，手臂一抬，竟直接搭在了果嘉的腰侧。
果嘉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的手掌隔着薄毯，温度却烫得惊人，顺着布料一点点渗过来，烧得她腰侧的皮肤都在发颤。
她僵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想把他的手挪开，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腕，张云雷就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的眼睛刚睡醒时带着点水汽，黑沉沉的，像浸在水里的墨石，清晰地映出她惊慌失措的脸。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比平日里低了几分，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果嘉的脸“轰”地一下更红了，猛地往后缩，差点从防潮垫上滚下去。
张云雷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掌心的温度再次传来，这次是直接贴在她的胳膊上。
“小心点，陪我在睡一会。”张云雷搂着果嘉闭上眼睛。
果嘉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像被人攥住了似的，连呼吸都忘了。
张云雷的胳膊圈在她腰侧，不算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隔着薄薄的衣料，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
刚才还觉得安心的烤串味儿，此刻忽然变得浓烈起来，混着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在狭小的帐篷里漫开，缠得她心慌意乱。
“我……我醒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点没睡醒的软糯，尾音不自觉地发颤。
张云雷没睁眼，只是喉间低低地“嗯”了一声，手臂又收了收，将她圈得更稳些。
“再躺会儿，外面太阳正毒。”他的声音还裹着睡意，带着点慵懒的喑哑，像在哄闹着要糖的小孩。
果嘉僵着身子，不敢动了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沉稳有力，一下下撞在她的背上，竟奇异地让她慌乱的心绪平复了些。
她偷偷侧过脸，视线刚好落在他的颈窝。他的脖颈线条很干净，喉结微微凸起，随着呼吸轻轻滚动。
果嘉的脸颊又开始发烫，赶紧闭上眼睛，却偏偏想起刚才他替自己擦嘴角酱汁的样子——指尖碰到皮肤时那瞬间的闪躲，还有后来小心翼翼的温柔。
帐篷外的炭火“噼啪”响了一声，杨九郎的大嗓门隐约传来：“角儿那帐篷没动静，估计还睡着呢！”
林念卿的笑声跟着飘进来：“小声点，别吵着人家。”
果嘉的耳朵尖都红了，往张云雷怀里缩了缩，像只想躲进壳里的蜗牛。张云雷似乎被她的动作弄醒了些，低低地笑了一声，气息拂在她发间：“怕了？”
“才没有。”她嘴硬，声音却虚得很。
他没再逗她，只是抬手替她理了理被蹭乱的头发，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的耳廓，烫得她猛地缩了缩脖子。
张云雷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后背传过来，像带着电流。
“别动了，再睡会儿。”他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点哄劝的意味，“等下醒了，给你留了烤鸡翅。”
果嘉“嗯”了一声，这次没再反驳。她能闻到他身上越来越清晰的味道，烟火气混着皂角香，竟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困意像潮水般慢慢涌上来，她眼皮发沉，不知不觉间就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往暖和的地方又蹭了蹭，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锁骨。
张云雷低头看着怀中人乖乖睡着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他抬手，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轻轻落在她的发顶，像安抚一只温顺的小猫。
阳光透过纱帘的细缝照进来，在两人交叠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帐篷里静悄悄的，只有两道渐渐变得均匀的呼吸声，缠缠绕绕，像此刻悄悄蔓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