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的瞬间，谢飞的心跳快得像打鼓。
“您好，这里是110报警服务台。”接线员的声音平静专业。
“我...我要报警。”谢飞声音有些颤抖，“有人绑架了一个警察。”
“请详细说明情况，您在哪里？”
谢飞看了眼身后的废弃工厂，路灯昏黄，四周一片寂静。
他快速报出了地址，然后将刚才在厂房里看到的一切详细描述了一遍。
“好的，我们马上派人过去。请您在安全的地方等待，不要轻举妄动。”
挂断电话后，谢飞并没有离开。
他躲在工厂外的一堆废料后面，紧紧盯着那扇铁门。
心里五味杂陈。
林雪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那些人说她是卧底警察？她接近自己真的只是为了工作吗？
还有姐姐...那个视频里的女人真的是谢婷吗？
越想越乱，谢飞用力拍了拍脑袋。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
大约十分钟后，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三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工厂门口，车灯熄灭。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迅速下车，动作干净利落。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个头不高但气场很强。他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即分成两组，从两个方向包抄工厂。
谢飞正看得入神，忽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小兄弟，你就是报警的那个？”
谢飞转头一看，是个穿便衣的年轻警察，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很精神。
“嗯，是我。”
“我叫王磊，刑警队的。”年轻警察自我介绍道，“你刚才说里面有个女警被绑架了？”
“对！她叫林雪，那些人说她是卧底。”谢飞急切地说，“她现在很危险，你们快点救她！”
王磊和身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林雪？她真的在里面？”
“你们认识她？”谢飞有些意外。
“何止认识，她是我们局里的王牌。”王磊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半年前执行卧底任务，一直音信全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原来如此。谢飞心中的疑惑总算解开了一些。
这时候，工厂里忽然传出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激烈的枪声！
“不好，行动暴露了！”王磊脸色大变，立即通过对讲机喊道，“所有人注意，目标可能有重火力！”
枪声越来越密集，还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谢飞紧张得手心冒汗。林雪会不会有事？那些歹徒会不会狗急跳墙，直接撕票？
“你在这里等着，千万别乱跑！”王磊丢下这句话，就带着几个同事冲向工厂。
谢飞哪里等得住？他绕到工厂侧面，找了个破洞钻了进去。
厂房里一片混乱。
警察和歹徒正在激烈交火，子弹呼啸而过，火花四溅。几个木箱被打得稀烂，里面的白色粉末撒了一地。
谢飞趴在墙角，拼命寻找林雪的身影。
终于，他看到了！
林雪被绑在厂房最里面的一根柱子上，距离枪战现场还有一段距离。她的嘴被胶带封着，但眼神很清醒，正在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绳子。
谢飞咬咬牙，趁着枪声掩护，猫着腰朝她摸了过去。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就在他快要接近林雪的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小兔崽子，你特么怎么又回来了！”
谢飞回头一看，正是之前威胁他的那个光头男人。此刻对方正举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我还以为你会乖乖听话呢。”光头冷笑，“看来是我高估了你的智商。”
“放开她！”谢飞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站了起来，“警察已经包围了这里，你们跑不掉的！”
“跑不跑得掉是我的事。”光头扣动扳机的手指微微用力，“但你肯定是跑不掉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颗子弹从侧面飞来，精准地击中了光头的手腕。
手枪掉落在地，光头惨叫一声，捂着伤口跌倒。
“小心！”
是王磊的声音。只见他端着狙击步枪，正从一堆货物后面走出来。
“谢飞，快去解开林雪的绳子！”
谢飞如梦初醒，赶紧跑到林雪面前。她的手腕被尼龙绳勒得很深，都渗出了血丝。
“疼吗？”谢飞小心翼翼地为她解着绳子，心疼得要命。
林雪使劲摇头，眼中满含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等谢飞撕掉她嘴上的胶带时，林雪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要回来？太危险了！”
“我不能丢下你。”谢飞说得很认真，“不管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至少现在，你需要帮助。”
林雪看着他，眼眶有些湿润。
这个单纯的男孩，明明可以选择置身事外，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
“我...对不起。”她再次说出这三个字，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
“道歉的话以后再说吧。”谢飞帮她站起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枪声渐渐稀疏下来。看样子，警方已经控制了局势。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光头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掏出一颗手雷。
“都给我死！”
他疯狂地大笑着，拉掉了保险。
谢飞脸色大变，本能地护住林雪，准备承受爆炸的冲击。
但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光头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手雷，脸上的狞笑逐渐凝固。
“哑弹？这怎么可能...”
“不是哑弹。”王磊走过来，从他手中夺过手雷，“这是训练用的模拟弹，根本不会爆炸。看来你们的军火商也不太靠谱啊。”
光头彻底绝望了，瘫坐在地上。
危机总算解除了。
谢飞长出一口气，扶着林雪走出厂房。
夜风依然清冷，但此刻闻起来却格外甘甜。
“谢飞。”林雪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我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解释。”她看着他的眼睛，“关于我的身份，关于我接近你的原因，关于...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谢飞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我听着。”
“我叫林雪，今年二十六岁，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二级警司。”她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中透着复杂，“半年前，我接到上级指令，以普通白领的身份潜入东莞，调查一个跨国毒品集团。”
“那个集团的代号叫'血鹰'，头目是个叫龙哥的香港人。他们在东莞、深圳、香港三地都有据点，专门走私海洛因和冰毒。”
谢飞听得很认真，偶尔点点头。
“我花了三个月时间，才勉强接触到血鹰的外围成员。但要真正打入核心层，还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掩护。”林雪看向他，“这时候，我遇到了你。”
“我？”谢飞有些意外。
“你刚从家乡来到东莞，单纯善良，没有任何黑道背景。正是我需要的完美掩护。”林雪苦笑，“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总比单身女性更容易取得信任。”
原来如此。谢飞心中五味杂陈。
“所以，你接近我完全是为了工作？”
林雪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道：“一开始是的。”
“那现在呢？”
“现在...”她看着他，眼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我也不知道。”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氛围。
“林警官！”王磊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队长要见你。”
林雪收回目光，朝王磊走去。
谢飞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被人算计的棋子。那些甜蜜的回忆，那些温柔的话语，都只是她的伪装。
可是，为什么在得知真相后，他并没有感到愤怒？
也许是因为她最后那句“我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她刚才眼中的那份真诚。
也许...是因为他早就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谢飞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
“小飞，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谢飞浑身一震。
是姐姐谢婷！
“姐！你在哪里？你没事吧？”谢飞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我很好，别担心。”谢婷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刚才有人告诉我，你遇到了一些麻烦？”
“没事，已经解决了。”谢飞连忙说，“姐，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小飞，有些话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现在看来，隐瞒下去只会让你陷入更大的危险。”
谢飞心中一紧：“什么意思？”
“我在东莞这两年，并不是在做正当生意。”谢婷的声音很沉重，“我跟了一个老大，帮他管理几家娱乐场所。”
“娱乐场所？”
“就是夜总会、KtV那些。”谢婷苦笑，“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但是能赚钱，能让你在老家安心上学。”
谢飞愣住了。原来那段视频里的人真的是姐姐。
“那今晚那些人为什么要威胁我？”
“因为我老大跟血鹰组织有过节。”谢婷解释道，“他们想通过你来要挟我，逼我交出一些东西。”
血鹰？又是这个名字！
谢飞忽然意识到，自己卷入的这件事比想象中更复杂。
“姐，你现在安全吗？”
“暂时安全。我老大派了很多人保护我。”谢婷顿了顿，“但是小飞，你要小心。血鹰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了。”谢飞看向正在和同事交谈的林雪，“姐，我可能要在东莞多待一段时间。”
“为什么？”
“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谢飞语气坚定，“而且，我不想再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了。”
谢婷似乎听出了弟弟话中的决心，沉默了很久才说：“小飞，你长大了。”
“嗯。”
“那你要记住，无论做什么选择，都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
挂断电话后，谢飞深深地看了一眼夜空。
今晚发生的一切，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从一个懵懂的大学生，到被迫卷入黑道争斗的局中人。
从对姐姐的单纯思念，到发现她复杂的真实身份。
从对林雪的美好幻想，到得知她接近自己的真实目的。
但是，他并不后悔。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看到了真实的世界。
看到了善与恶的界限。
看到了选择的重要性。
“谢飞。”林雪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凝重，“我有话要跟你说。”林雪走到谢飞面前，夜风吹过她的发丝。她的表情很复杂，既有愧疚，又有某种说不清的坚决。
“刚才我们队长说了，血鹰组织最近在东莞的活动很频繁。”林雪压低声音，“他们不只是普通的黑帮，背后还牵扯到境外势力。”
谢飞眯起眼睛：“境外势力？”
“嗯。”林雪点头，“我们怀疑他们在利用娱乐场所洗钱，还有其他违法勾当。你姐姐跟的那个老大，很可能就是关键人物。”
谢飞心中升起一阵寒意。姐姐到底卷入了多深的旋涡？
“所以你们想利用我，接近我姐姐？”
林雪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最开始是这样。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林雪看着他的眼睛，“血鹰的人已经盯上你了，即使我们不利用你，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谢飞冷笑：“所以呢？你是在为自己的欺骗找借口吗？”
“不是！”林雪急忙摇头，“我是想告诉你，现在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对。”林雪深吸一口气，“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同时也能帮到你姐姐。但前提是，你要配合我们的行动。”
谢飞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真假。
这个女人已经骗过他一次了，他还能相信她吗？
但是，他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林雪松了一口气：“暂时还不确定。我们需要先了解更多情况。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不能回老家了。”
“为什么？”
“血鹰的人很可能已经查到你的身份信息，包括家庭住址。”林雪神情严肃，“如果你回去，会连累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