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萱没兴趣欣赏他的表情变化。
她怕麻烦，只想速战速决。
她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
指尖萦绕着一缕微弱的金色龙气。
她轻描淡写地在面前的虚空一划。
那道龙气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灵巧地绕过了石壁上层层叠叠的禁制符文。
它没有触碰任何一道封印。
它只是精准地，找到了所有锁链与符文连接处，最薄弱的一个能量节点。
“咔嚓。”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脆响。
捆缚在东方青苍手腕上，最外层的一根锁链，应声断裂，掉落在石床上。
东方青苍瞳孔骤缩。
这根锁链，他用了三万年，都未能撼动分毫。
她……就这么一下？
敖萱收回手，懒懒地倚靠在身后的石壁上。
她抬起下巴，看向石床上那个神情剧变的男人。
“合作吗？”
“带我出去，我帮你恢复自由。”
东方青苍沉默了。
他那双睥睨的眼眸深处，无数念头在疯狂翻涌。
利用她。
等出去之后，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再将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彻底抹除。
他堂堂月尊，三界畏惧的东方青苍，绝不可能屈居人下。
“可以。”
他吐出一个字，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决断。
“不过，本座要如何信你？”
敖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角勾了勾。
“你没得选。”
她甚至懒得解释，也懒得给出什么保证。
事实就是如此。
东方青苍的脸色沉了下去，却无法反驳。
是啊，他没得选。
“很好。”敖萱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没碰到个蠢的。
她开始绕着这狭小的塔内空间踱步，白皙的指尖时不时划过冰冷的石壁，感应着那些符文的能量流向。
“这塔的阵心，并非在塔底，也不在塔顶。”
“它是一个流动的活阵，以你的神魂为阵眼，不断抽取你的力量来加固它自身。”
“所以你越是挣扎，它就越是坚固。”
敖萱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敲在东方青苍的心上。
这些都是他耗费了数万年时光，才隐约察觉到的一点皮毛，却被她如此轻描淡写地一语道破。
“设计这个笼子的人，倒是有点小聪明，可惜格局太小。”
敖萱停下脚步，转身指向石床正上方，与东方青苍心脏遥遥相对的一处符文汇集点。
“看到那里了吗？”
“那是整个阵法能量流转的枢纽，也是唯一的破绽。”
“用你的业火，对着那里，持续注入三息。记住，不多不少，必须是你最精纯的本源业火。”
她像一个老师在指导不成器的学生，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东方青苍脸色铁青。
他何时受过这种指使？
但他抬头，顺着敖萱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符文看起来平平无奇，与周围千万道符文没有任何区别。
他迟疑了一瞬。
“快点，我赶时间。”敖萱催促道。
东方青探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屈辱与杀意。
自由。
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
他闭上眼，心念一动，一缕漆黑如墨、凝练到极致的业火，从他眉心浮现。
那火焰没有一丝温度外泄，却让整个昊天塔内的空间都开始扭曲。
“去！”
他低喝一声，那缕业火精准地射向敖萱所指的节点。
“嗡——”
一声沉闷的轰鸣自整个塔身响起。
原本黯淡的金色符文，在这一刻尽数亮起，疯狂闪烁。
昊天塔外，负责看守的仙兵仙将瞬间感应到了这股恐怖的异动。
“不好！塔内有变！”
“速速进去查看！”
一阵兵甲碰撞之声由远及近，数道仙光穿透塔门，冲了进来。
为首的天将手持金枪，看到塔内情形，顿时大惊失色。
“东方青苍！你竟敢冲破封印！”
“还有你，是何方妖孽，竟敢私闯禁地！”
东方青苍缓缓睁开眼，一丝力量回归的快感让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他正愁一身戾气无处发泄。
“正好，拿你们的仙元，祭本座重见天日！”
他身上被斩断的锁链越来越多，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开始复苏。
就在他准备大开杀戒之时，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吵死了。”
敖萱皱着眉，从他身前走过，挡在了他和那些仙兵之间。
“一群小兵，杀了有什么意思。”
她甚至没看那些如临大敌的仙兵，只是侧头对东方青苍抱怨了一句。
“打打杀杀的，一点效率都没有。”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
东方青苍的瞳孔再次收缩。
他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
下一瞬，冲在最前面的天将只觉得手腕一麻，金枪脱手飞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敖萱的身形在十几个仙兵之间穿梭，如同一只优雅的蝴蝶。
她没有使用任何强大的仙术，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法力波动都没有。
只是简单的点、拨、推、引。
一个仙兵的长剑，被她两根手指夹住，轻轻一扭，剑尖就指向了同伴的盔甲。
另一个仙兵的法印刚刚掐了一半，就被她一指点在手肘的麻筋上，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没有法术对轰的巨响，没有兵刃交接的脆鸣。
只有仙兵们此起彼伏的闷哼和盔甲砸在地上的声音。
不到十息。
冲进来的十几名仙兵，全部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却无一人身亡，甚至连重伤都没有。
他们一个个满脸骇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东方青苍彻底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这个女人或许会用更强大的法术，或许会用更诡异的神通。
但他从未想过，战斗……可以这样？
这不是战斗。
这是庖丁解牛。
她对力量的控制，对时机的把握，对敌人弱点的洞察，已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名为“高效”的艺术。
敖萱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回他面前，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看懂了？”
“以后少做这种浪费力气的蠢事。”
说完，她不再理会石化的月尊，抬头看向塔顶。
在刚才业火的冲击下，整个昊天塔的阵法核心已经出现了紊乱。
无数符文锁链正在崩溃、重组。
“就是现在！”
敖萱一把抓住东方青苍的手臂，磅礴的龙气与他身上暴虐的月族之力交汇。
“向上冲！”
两人化作一道黑金交织的流光，冲天而起。
轰隆！
昊天塔顶层，坚不可摧的封印，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久违的天光，从缺口中倾泻而下。
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
东方青苍眼中爆发出三万年来最炽热的光芒。
就在他们即将脱离塔身的瞬间。
一股浩瀚纯正的仙力，如同天河倒灌，从天而降，死死锁定了那个缺口。
一个清冷威严的声音，响彻云霄。
“何方妖孽，敢闯昊天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