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来古士此前所言，【记忆】果然已在翁法罗斯内悄然动手。
此刻，他看向面前的黑塔与螺丝咕姆，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那笑意里藏着几分洞悉一切的了然。
“猜想：若如您所述，是否可理解为，【毁灭】已失去抗衡手段，而【记忆】一方已正式采取行动？”
螺丝咕姆的机械音带着严谨的逻辑，率先开口追问。
来古士却没有直接回应，反而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在场三人：“三位就当真觉得，流光忆庭是站在翁法罗斯这边的吗？”
“你这是什么话？”
黑塔眉头一挑，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显然不认同他的说法。
“在铁墓诞生的实验过程中，曾有无数窃忆者试图潜入翁法罗斯。”
来古士语气平静，却抛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们并非为阻止铁墓诞生而来……而是为了夺取铁墓的核心记忆。待铁墓成功弑杀【智识】后，他们便能顺势夺走那珍贵的【神陨的记忆】。”
他见黑塔、螺丝咕姆与一旁的昔涟皆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却并不着急解释，只是缓缓补充。
“不妨让另一位智者来为你们检验此话的真实性——他如今，已将部分意识寄存在我的协议之中。”
话音落下，来古士身前的虚空泛起一阵金色的光晕，阿那克萨戈拉斯的身影缓缓显现。
没错，他进入轮回后并未直接前往奥赫玛汇合，而是凭借千万个轮回的记忆与自己两个学生进入权杖核心的例子，仿造了一个特殊装置。
在来古士被关起来后，将自己的意识暂时寄身于来古士的协议之上。
当然，他并非毫无后手——另一边，风堇就在奥赫玛守着自己仿造的装置，一旦他这边出现意外，风堇便会立刻出手支援把自己捞回来。
“论智慧……终究不及那位纵横寰宇的初代天才，吕枯耳戈斯。”
阿那克萨戈拉斯的话语字面上是称赞，语气里却裹着挥之不去的倨傲，甚至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讽刺与嘲笑。
他目光扫过来古士，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想起自己那几个学生在轮回中的经历，语气愈发阴恻。
“呵……此前瑟希斯寄存在我脑海里时，倒也给了我些‘启发’。”
“借由炼金，将一部分意识附在你身上，不试不知道，一试精彩极了。竟然真的能像翻书一样，翻看天才的知识库。”
“等我把你的脑子好好翻查一遍，弄清楚你这颗头颅里藏着的所有秘密，再慢慢琢磨，该如何好好‘招待’你这个安提基色拉人……”
此刻的囚牢之中，黑塔、螺丝咕姆、昔涟三人，目光齐齐锁定在来古士身上。
而阿那克萨戈拉斯直接开始探查来古士的实验记录与相关数据，时不时翻一翻来古士的脑子，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而来古士依旧神色镇静，既不卑不亢，面对四人的审视，甚至显得十分配合，仿佛身陷囹圄的并非自己，只是在旁观一场与己无关的博弈。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沉默里，囚牢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又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竟是丹恒。
他此前被长夜月强行送出翁法罗斯，可星尚在险境，铁墓的事也未解决，他自然不可能真的离开，这便马不停蹄地折返了回来。
只是，当丹恒抬眼看清囚牢内的景象时，脚步顿了顿，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扫过在场的五人，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黑塔女士、螺丝咕姆先生、阿那克萨戈拉斯先生，还有从未见过的昔涟小姐，以及被众人围着的来古士……
这数据空间里，怎么会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人？
除了来古士，囚牢里的其他人见丹恒突然出现，都多少有些意外——按常理，他此刻理应和星待在一起，怎么会独自折返这里？
来古士倒显得从容，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诧异，语气带着几分了然。
“丹恒先生，如若所料不差，你是被【记忆】的力量驱离翁法罗斯的吧？”
丹恒没有回应他的问话，只是眉头微蹙，目光警惕地落在来古士身上，周身的气息不自觉地沉了几分，他对这个始终笑意难测的人，始终存着戒心。
“各位不必疑虑，不妨看看这个。”
来古士并未在意他的戒备，反而大度地抬抬手，指了指空间处的一个显示屏，上面是一份清晰的实验记录。其中一行字格外醒目：
实验变量星，已被实验变量【记忆】xxx掳走。
要知道，来古士此刻正处于众人的严密监视之下，根本没有机会对数据进行任何操纵与修改。
这便意味着，光屏上记录的内容，并非他编造的谎言，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各位不必心存侥幸，认为那位未知的实验变量是伊卡洛斯。”
来古士仿佛看穿了众人的心思，率先开口打破猜测，“伊卡洛斯被【浮黎】的力量送入翁法罗斯，此事不假，但本人早已将他归录在‘外来变量’的档案中。若掳走救世主的真是他，记录里绝不会出现‘未知’二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又补充道：
“倒是另有一位【记忆】命途的行者，早在此前便已潜入翁法罗斯，只是此人极为隐蔽，在下始终未能捕捉到她的任何踪迹……
“如今看来，救世主的失踪，恐怕与这位神秘的【记忆】行者脱不了干系。”
一番思虑后，几人终究还是决定暂时与来古士达成合作——借他的力量，将丹恒送回翁法罗斯寻找星。
这亦是丹恒的意思，他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同伴独自身陷险境，哪怕前方是未知的混沌，他也必须前去。
况且，阿那克萨戈拉斯的意识还寄存在来古士的协议之中，这层“监视”让众人稍稍放下心来，并不担心来古士会暗中作梗。
毕竟，一旦他有任何想法，或是试图在传送中动手脚，那位倨傲的学士，会立马察觉到，随后把信息传出去，黑塔他们立马会采取反制措施。
来古士无论如何都会处于被动，一步慢步步慢。
最重要的是，阿那克萨戈拉斯可不是个惜命的人，他其实挺想把自己炼成病毒然后全部意识彻底侵入来古士，可惜，他如今不是数据，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过，哪怕他已经升格，死了可就是真死，但他要是真急了，没准真就把命放这，然后直接用命炼成的病毒把来古士的移动键扣掉……
直接拉着来古士与铁墓一起下地狱。
能压制住疯人学者的，终究还是疯人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