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堇的话像道惊雷，猝不及防砸在伊卡洛斯脑子里，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他盯着风堇，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茫然，可当他看到风堇拍下来的小棒棒图片……上面清晰的两条杠……
他的喉结狠狠滚了一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彻底沉默了。
遐蝶怀了？
这怎么可能？
他是持明，族里不可能有新生的子嗣，怎么到他这儿就成了例外？
更让他混乱的是，持明应该是产卵的吧，可遐蝶是人类，那他们的孩子……是小小的持明卵，还是像遐蝶一样软乎乎的人类宝宝？
要是卵的话，是不是还得回仙舟的鳞渊境？
念头越转越乱，他又猛地想起之前的事。
以前和遐蝶缠绵时，她都是直接让自己弄到里面，听她这么说，加上以为自己生不出来，他也没拒绝，每次都……咳咳……
想到这儿，伊卡洛斯的耳尖突然泛了热，随即又被一股更重的茫然裹住：原来自己是能让她受孕的……
“伊宝，我没跟你开玩笑，回去吧噢，快回去照顾照顾老婆孩子。”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昏光庭院，脚步都有些虚浮，耳旁一直都是风堇那无语又认真的话语，直到走在回家的路上，才猛地回过神。
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通讯石板，指尖捏着石板边缘都泛了白，反复确认几遍，才拨通了丹恒的通讯。
“喂……丹恒先生……”
他的声音带着点没散的颤，连语气都比平时弱了几分，完全没了平时的沉稳。
通讯那头传来丹恒平静的声音。
“我在，怎么了？”
伊卡洛斯深吸一口气，攥紧了石板，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我要跟你说件事……你千万别害怕。”
“……我是无名客，不会怕。” 丹恒的语气依旧平稳，听不出半点波澜。
伊卡洛斯闭了闭眼，终于把那句话说出口。
“我要当爸爸了……”
通讯那头静了一瞬，接着传来丹恒略带疑惑的声音：“……抱歉，我不太理解这个笑话的笑点在哪。”
在他的认知里，持明不可能有孩子，伊卡洛斯这话说得太过突然，实在像句玩笑。
“我没开玩笑啊！”
伊卡洛斯急了，声音都提高了些，语气里满是急切的认真。
“我真的要当爸爸了！这是什么情况？仙舟的持明都已经摆脱困境了吗？！”
通讯那头又是一阵更长的沉默，随后传来丹恒带着明显震惊的、断断续续的语气。
“…………？…………？！”
通讯那头的沉默拉得很长，长到伊卡洛斯能听见丹恒那边轻轻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显然，这个消息让向来沉稳的丹恒也彻底乱了阵脚。过了好一会儿，丹恒的声音才传过来，语气里还带着未散的震惊，却依旧努力维持着理智。
“据我所知，持明族至今仍未摆脱无法繁衍的困境。”
伊卡洛斯攥着通讯石板，脚步下意识慢了下来。
路边的草木被风吹得轻轻晃，阳光落在他脚边，却没让他心里的困惑少半分。
他看着远处自家的方向，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语气里满是茫然又急切的追问。
“那我这是怎么回事？风堇都确认了，遐蝶确实怀了，总不能是哪里出了错吧？”
至于某种荒谬的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是纯爱，不会有那种令人作呕的情节的。
他甚至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像是想从掌心找出“能让伴侣怀孕”的答案似的。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丹恒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带着明显的犹豫和不确定。
“嗯……抱歉，伊卡洛斯。”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消化这个超出认知的事实，“我刚刚询问了一下列车上的闭嘴，让它帮忙查一下智库，但……关于这种情况，智库没有提及，这件事还尚不明晰。”
风吹过耳畔，带着草木的清香，却吹不散伊卡洛斯心头的疑惑。就在他准备再追问时，丹恒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揣测。
“我个人……只能姑且做个猜测……
或许，是龙祖垂迹，才让你打破了持明一族世代的繁衍桎梏？毕竟，除了【不朽】，没有其他力量能解释这种有关持明族的事。”
伊卡洛斯攥着通讯石板的手猛地一紧，指腹蹭过冰凉的石面，脚步也倏然顿在路边。风卷着草木的气息掠过，却没吹散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的“龙祖垂迹”四个字。
那也不太对吧，媒介是啥啊？祂给过啥吗？自己的记忆中确实有龙祖显现的一幕，可是他不太记得龙祖给过自己什么。
又或者，自己已经忘了。
丹恒的声音从通讯石板那头传来，依旧带着一贯的沉稳，却也藏着几分对这件事的审慎。
“抱歉，这只能算得上我的个人猜测，毕竟，这种事对持明来说，之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伊卡洛斯“嗯”了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石板边缘，心里的茫然淡了些，只剩对未来的几分忐忑。
“没事……多谢丹恒先生了。”
他顿了顿，目光不自觉飘向自家的方向，想起遐蝶，又赶紧追问，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对了，我不太确定遐蝶生出来的是持明卵还是婴儿，是不是应该回鳞渊境？”
“回吧，稳妥一些，毕竟不确定受到龙祖垂迹的范围，你不需要圣地蜕生，不代表孩子不需要。”
丹恒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我去问问列车上的人，到时候列车走的时候看看可不可以带上你们。”
“多谢了……” 伊卡洛斯的声音软了些，挂了通讯石板，指尖还残留着石板的凉意。
心里却翻起了新的思绪：要回鳞渊境吗？一定要回的话，自己当初是怎么出来的，总不可能一到这里就是人的模样吧？
八成是没依靠鳞渊境那些持明圣地的，他忍不住摇了摇头，随即又想起丹恒说的“龙祖垂迹”。
或许，自己能不依靠鳞渊境诞生，也能打破持明的繁衍桎梏，本身就是龙祖在他体内留下的庇佑？
自己体内的【不朽】……确实有其他命途的影子，是与其他持明不一样吗？
……之前还想着努努力，没准能让遐蝶有一个小孩子，这真来了，倒有点难以置信的无措。
伊卡洛斯走着走着，脚步忽然顿住，鼻尖先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是遐蝶的味道，再抬眼，自家那扇熟悉的门就立在眼前，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