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渐至尾声,那群身姿曼妙的人鱼族舞姬,盈盈欠身后,便迈着轻盈的步伐退了下去。
她们的霓裳随着脚步轻轻摇曳,留下满室若有若无的芬芳。
紧接着,一群宫人整齐有序地鱼贯而入,每个人的手中都高举着精致的托盘。
其上,摆放着一盘盘被装点得五彩斑斓的鲛人族美食。
面对这些生冷的海鲜,风子垣却提不起丝毫兴致。
他微微皱眉,目光从那些美食上缓缓扫过。
一股股腥臭之味直钻鼻腔,只觉胃中一阵不适,毫无食欲可言。
他勉强塞几口进嘴,算是给海阿鳞几分薄面。
宴席之上,烛火摇曳,映照得满室生辉。
海阿鳞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灼灼地看向风子垣,开口问道:
“风兄,那日你召唤出的巨虎,真是气势磅礴,直叫人胆寒。不知这究竟是何神物?又为何会蕴含如此浓郁的煞气?”
风子垣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温润且自信的笑容。
他双手抱拳,以一种极为礼貌且谦逊的姿态回道:
“阿鳞兄有所不知,此乃我族代代相传的一种秘法。施展之时,需引动自身气血与天地灵气交融。此等力量,于我人族而言,是护身卫道的利器。只是于他族而言,因身体构造、气血运行等诸多方面与我族不同,故无法修炼。此中玄机,实非三言两语所能道尽。”
风子垣故意将这秘法说得玄之又玄,巧妙地堵了对方继续窥探他功法之心。
果然,海阿鳞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随后,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枚乳白色的令牌。
它通体洁白,其上用鲛人语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小字。
他将令牌放在桌上,对着身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侍从会意,连忙上前,双手捧着令牌,恭恭敬敬地递到风子垣面前。
海阿鳞解释道:“风兄,此物便是你要的通关骨牒。”
风子垣接过令牌,不禁面露喜色。
有此物在手,他便可乘舟归返乾坤大陆了。
此时,海阿鳞复又言道:“阿澜应该跟你说了吧,船已备好,随时可以离开。”
风子垣点点头,“已然告知,风某拟于后日整装启程……”
不等风子垣说完,玥明珠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急道:
“子垣,为何不多盘桓些时日?南渊海山明水秀,尚有诸多妙处未曾带君一游呢。”
风子垣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了出来,眼神中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风某惦念在家的亲人,故要尽快赶回去。待日后有机会,定再来此处,与诸位共叙情谊。”
这时,海阿鳞却说道:
“风兄,我们南沙岛风景秀丽,物产丰富,应有尽有。不如就留在此处,与我一同共享这人间乐事,如何?”
话音刚落,海阿甲猛地一拍桌子,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重重地放在桌上。
他怒目圆睁,满脸愤怒,大声说道:
“不可!人族皆非善类,岂能留他在此!海阿鳞,你莫要干这吃里爬外的勾当!”
海阿鳞眉头一皱,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和,他转身看向海阿甲,耐心地说道:
“阿甲,风兄为人正直,侠义心肠,岂是你口中所说的那般人?”
海阿甲却寸步不让,鼻中冷嗤,言道:
“人族之中,无一善类,留此人在,异日必生祸乱!”
“海阿甲,你发什么神经,速速向子垣赔罪!”
玥明珠忍无可忍,挺身而出,为风子垣仗义执言。
“放屁!我海阿甲岂会向一人族俯首认错?还有你,玥明珠,搔首弄姿、不守妇道,竟与人族眉目传情、暗通款曲,此等行径,真令人齿冷作呕!”
“啪!”
只见玥明珠怒容满面,不容分说,扬起纤纤素手,重重掌掴在海阿甲面上。
其声清脆,响彻厅堂。
众人见此突变,皆是一怔。
此刻,满堂寂静,唯有众人惊愕之息响起。
玥明珠扬起的手悬于半空,竟也愣住,似是未料自己竟如此冲动。
海阿甲脸上,登时泛起一片红晕,如天边残霞,更添几分愠怒之色。
他双目圆睁,怒火中烧,似欲喷薄而出。
“哼!打得好!”
海阿甲鼻中冷嗤一声,一甩衣袖,带起一阵疾风,起身便欲离席而去。
“阿甲,且慢……”
海阿鳞见状,急忙伸手拉他。
“别碰我!”
海阿甲却如触电般猛然挣脱,其力甚猛,海阿鳞竟被甩得一个踉跄。
接着,他头也不回,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哎……”
海阿鳞长吁一声,对着风子垣深深一鞠躬,说道:
“风兄,莫要介意。阿甲父亲命丧人族之手,故而对其怨怼入骨,满心愤懑无处宣泄,方才一时失了分寸,口出狂悖之言,还望风兄大人大量,莫要计较。”
风子垣微微颔首,嘴角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双手轻抬虚扶,道:
“阿鳞兄言重了!倒是让你兄弟二人为我起了争执。风某心中着实过意不去,愧疚难当。”
“风兄莫要如此说,他自幼便是这般倔强性子,行事莽撞,口无遮拦,我们这些与他相熟之人,都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模样。”
海阿鳞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玥明珠也已收敛了先前的激动心绪,抬眸凝视着风子垣,柔声道:
“子垣,莫要理会那疯子,你若想留下,尽管留下便是。”
风子垣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双手抱拳,微微欠身道:
“明珠道友这般盛情,风某自是感激不尽。只是我归心似箭,还是想尽快返回乾坤大陆,还望道友体谅。”
玥明珠听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但很快,她便又强展笑颜道:
“既然子垣你心意已决,那我也就不再苦苦相劝了。只盼日后还能与你再聚首,共叙情谊。”
风子垣神色郑重地承诺道:
“若风某处理完家中诸事,定回来寻几位道友,再续今日之缘。”
海阿鳞见状,忙起身端起酒杯,高声说道:
“风兄即将远行,此去路途遥远,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我等且干了这杯中之酒,以表情意,愿风兄一路顺风,诸事顺遂!”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女王驾到!”
众人皆是一怔,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齐齐转头望向门口。
殿门在众人注目之下,缓缓打开。
一束耀眼的光芒从门外透射进来,映得殿内众人眼睛微眯。
紧接着,一群身着华丽服饰的侍从,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鱼贯而入。
入殿后,他们迅速分列两旁,神情庄严且肃穆。
随后,一位身着五彩霓裳的女子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进殿中。
此女面容绝美,眉如远黛,眼若星辰,鼻挺唇红。
气质高贵典雅,宛如天上的仙子降临人间,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在风子垣过往所邂逅的诸多佳人里,此女之美,实可谓出类拔萃,稳稳跻身于三甲之列。叫人只看一眼,便再难忘怀。
只是,其周身散发着的那股寒意,让人只能远远仰望,根本无法生出丝毫男女之间旖旎的情思。
她便是鲛人族的女王——海梦娅。
“姑……姑姑!”
海阿鳞乍见来人,惊得脸色骤变,急忙从座位上站起,双足并拢,身姿挺得笔直,双手迅速交叠于身前,深深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而玥明珠和沐沙二人,反应更是迅速,立刻匍匐在地,额头紧紧贴着那冰凉的地面。
他们的声音颤抖不已,却充满了无尽的虔诚:“见过女王陛下。”
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几分惶恐,身体也因过度的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阿鳞,方才阿甲怎么怒气冲冲地走了,你兄弟二人可是又发生了何事?”
海梦娅的声音清冷至极,宛如寒冬里的凛冽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上位者独有的气势。
说话间,如寒星般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所到之处,众人皆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当她的目光落在风子垣身上以后,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震惊。
她呆呆地望着风子垣,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物。
好半天,海梦娅才缓缓回过神来,连海阿鳞同她说话,都如同未闻一般,丝毫没有听进去。
“你是何人?”
海梦娅突然开口问道,声音虽不大,却如重锤一般,在众人心中敲响。
“他是……”
海阿鳞以为是海阿甲给女王告了状,刚要开口解释,试图为风子垣说上几句好话。
“闭嘴,让他说!”
海梦娅的怒喝声炸起,吓得海阿鳞浑身一颤。
他忙低头,不敢再言语,冷汗却从额头如豆子般滚了下来,浸湿了衣衫。
风子垣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觉这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硬着头皮,双手交叠于身前,缓缓俯身,行了一个极为庄重的大礼,朗声道:
“在下风子垣,见过女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