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托大斗魂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同潮水般包裹着斗魂台，聚光灯打在史莱克战队八人身上，将他们初战告捷的身影无限拉长。然而，站在这荣耀中心的少年们，心情却远不如外界看来那般兴奋雀跃。
工作人员迅速上台，将昏迷不醒、魂力被吸干乃至重伤的狂战队成员抬下去救治。经过凌夜身边时，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眼神躲闪，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奥斯卡和马红俊看着被抬下去的对手，尤其是那个魂力被吸干的羊魂师惨白的脸色，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悄悄离凌夜远了一点。胜利的喜悦被一种莫名的寒意冲淡。
戴沐白收回武魂，胸膛微微起伏，看着倒地不起的狂犀，又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凌夜，心情复杂。他赢了，却是建立在凌夜以雷霆手段瞬间瓦解对方整个阵容的基础上。这种胜利，让他感觉有些憋屈，仿佛自己只是吸引了火力的靶子，真正的胜负手始终是那个冷漠的家伙。
唐三的眉头紧锁着。他走到那名魂力被吸干的羊魂师被抬走的地方，蹲下身，手指沾了一点残留的魂力气息感知了一下，脸色更加凝重。这种掠夺式的力量，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他起身看向凌夜，欲言又止。
宁荣荣和小舞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们毕竟是女孩子，虽然经历过战斗，但如此诡异而近乎残忍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唯有朱竹清，仿佛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凌夜，看到他指尖残留的一丝血迹，便从怀中又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再次递了过去。她的动作自然无比，仿佛这只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凌夜看了她一眼，接过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非瞬间决定了战局的胜负。
看台上的欢呼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窃窃私语。
“那个黑衣小子……用的什么邪术？”
“太可怕了！一下子就把人魂力吸干了！”
“史莱克战队……以后遇到他们得小心点……”
“不过赢了就是赢了，狂战队活该！”
这些议论声隐隐约约传来，让史莱克众人更加沉默。
赵无极和弗兰德（后者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场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弗兰德推了推眼镜，低声道：“这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赢了比赛是好事，但这手段，恐怕会惹来非议啊。”
赵无极挠挠头：“妈的，虽然看着是邪门了点，但确实高效。狂战队那帮杂碎，以前没少下黑手，今天也算报应。就是……不太好跟孩子们解释。”
返回休息区的路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刚一进休息室，奥斯卡就忍不住小声对马红俊嘀咕：“胖子，凌老大那招……也太狠了吧？直接把人都吸干了……”
马红俊缩了缩脖子：“是有点吓人……不过要不是凌老大，咱们今天估计得躺下几个。”
戴沐白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吓了众人一跳。他转过身，脸色难看地盯着凌夜：“凌夜！你明明有实力快速解决战斗，为什么一定要用那种……那种方式？炫耀你的能力吗？”
凌夜擦拭手指的动作停住，抬眸，冰冷的目光扫向戴沐白：“哪种方式？最快结束战斗、减少我方伤亡的方式？有问题？”
“减少伤亡？”戴沐白气笑了，“你那分明是虐杀！魂师之间的战斗，有必要做得那么绝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我们团队带来多大的麻烦？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史莱克？”
“麻烦？”凌夜嗤笑一声，站起身，与戴沐白对视，“在你看来，是所谓的名声重要，还是自己人的安全重要？若我今天留手，对方会对你留手吗？若刚才被围攻的是宁荣荣或者奥斯卡，你现在还有机会在这里质疑我的方式？”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戳在戴沐白的心口，也让其他人心中一凛。
戴沐白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涨红。
唐三这时开口道：“凌夜，沐白不是这个意思。你的贡献我们都清楚。只是……你那吞噬魂力的能力，确实容易引人误解，甚至……招致祸端。我们是一个团队，是否可以尝试更多依靠配合制胜，而非这种过于……极端的手段？”
凌夜转向唐三，眼神淡漠：“配合？方才的配合，在对方坚实的防御和辅助增幅下，效果如何？若无我打破僵局，你们需要苦战多久？消耗多少魂力？承担多少风险？我的方式，就是最高效的配合。至于祸端？”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屑的嘲讽：“我凌夜行事，何须在意他人目光？若真有祸端，一剑斩之便是。”
狂妄，霸道，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反驳的强大自信。
休息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凌夜这番话震住了。
朱竹清看着凌夜，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她欣赏这种强大和自信，这与她在星罗帝国见过的所有虚伪和妥协都不同。
宁荣荣若有所思。她出身七宝琉璃宗，见过太多强者，但像凌夜这样纯粹以效率和结果为导向、毫不掩饰自身强大的，却是第一个。
小舞眨了眨大眼睛，偷偷拉了拉唐三的衣袖。
戴沐白脸色铁青，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他知道，凌夜说的是事实。只是他无法接受，风头再次被对方抢尽，而且是以这样一种他无法认同的方式。
弗兰德和赵无极推门走了进来。
“好了，都少说两句。”弗兰德打断了几人的对峙，“赢了比赛是好事。凌夜的手段是特殊了些，但目的达到了，也没违反斗魂场的规则。至于外界怎么看，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史莱克学院出来的，哪个不是别人眼里的怪物？”
他这话虽然是对大家说的，但目光主要看向戴沐白和唐三，带着安抚和提醒。
赵无极也瓮声瓮气地道：“没错！打架嘛，赢了就行，哪那么多讲究！狂战队自己下手黑，就得有被更黑的收拾的觉悟！”
两位老师定了调子，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弗兰德走到凌夜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凌夜身体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但没躲开），“小子，干得不错。不过，你这能力……以后尽量收敛点，树大招风。”
凌夜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收敛？那要看对手值不值得他收敛。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弗兰德转移了话题.
返回学院的路上，气氛依旧有些沉闷，但之前的尖锐对峙缓和了不少。
夜晚，凌夜独自一人站在宿舍外的空地上，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吞噬狂战队那名羊魂师带来的魂力尚未完全炼化，体内力量奔腾，带着一丝躁动和戾气。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凌夜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朱竹清静静地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没有说话，只是递过来一个水囊。
凌夜接过，喝了一口，是清水，带着一丝淡淡的凉意，似乎能稍稍压制他体内的燥热。
“今天……谢谢。”凌夜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但少了几分冰冷。
朱竹清微微一愣，摇了摇头：“我没做什么。”她指的是递手帕和水囊这些小事。
“你站在我这边。”凌夜道。在所有人都质疑、忌惮甚至恐惧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立场，他感受到了。
朱竹清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你的道，没有错。”她经历过绝望，深知力量的宝贵和世界的残酷。凌夜的方式或许极端，但有效，且他足够强大去承担后果，这就够了。
凌夜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女。月光洒在她清冷精致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褪去了平日的冰冷，多了几分静谧的美好。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将外界的一切纷扰暂时隔开。
而在不远处的一扇窗户后，唐三正看着月光下并肩而立的两人，眉头微蹙。小舞凑过来小声道：“哥，你看什么呢？”
唐三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在想，凌夜的力量，对于团队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小舞歪着头：“我觉得凌夜人挺好的呀，就是冷了点儿。而且竹清姐姐喜欢他，肯定没错！”
唐三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小舞的头：“但愿吧。”
另一间宿舍里，戴沐白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战斗的画面和凌夜那些话语，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最终又无力地松开，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不甘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