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警局的地下停车场，引擎的轰鸣声压过了通风口的杂音。赵峰坐在警车的副驾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对讲机，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栋米白色的居民楼——程默的家，就在这栋楼的18层。
“赵队，技术组确认了，程默上周用匿名账号在网上买过乙醚和麻绳，收货地址是郊区的一个废弃快递点，监控拍到一个和他体型相似的人取走了包裹。”小林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一丝兴奋，“另外，省厅实验室那边有新发现，黑色残留物里的能量波动，和程默家楼下花坛里的土壤能量波动，有90%的相似度！”
赵峰猛地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之前的不在场证明、完美的社交形象、无懈可击的口供，都像一层厚厚的雾，遮住了程默的真面目。但现在，匿名购买记录和土壤能量波动，终于撕开了一道裂缝——这道裂缝，足够他们将程默带回警局审问。
“行动。”赵峰推开车门，身后的警员们立刻跟上，每个人的腰间都别着手铐和执法记录仪，脚步轻得像猫，生怕打草惊蛇。
居民楼的电梯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赵峰看着电梯数字一点点往上跳，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程默的资料——设计公司设计师，性格温和，苏晚死后独居，同事评价“安静、重感情”，甚至有人说他“至今还在给苏晚的墓碑献花”。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可能是那个在仓库里折磨张磊、在拘留所外制造“意外”的凶手。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18层的走廊里铺着浅灰色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程默家的门是深色的实木门，门把手上没有一丝灰尘，门楣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风铃——那是苏晚生前最喜欢的款式，风一吹，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峰抬手敲了敲门，节奏平稳，带着警方特有的严肃。里面没有立刻回应，只有风铃偶尔被走廊的风吹得轻响。几秒钟后，门内传来程默温和的声音：“谁啊？”
“东海市警局刑侦支队，我们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请开门。”赵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门内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门缓缓打开，程默站在门后，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头发梳理得整齐，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还带着一丝礼貌的疑惑：“警察同志？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目光扫过赵峰身后的警员，没有惊讶，没有躲闪，只有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
“程默先生，我们怀疑你与近期发生的三起命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接受审问。”赵峰出示了传唤证，语气严肃。
程默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疑惑”：“三起命案？是张磊、李娟和王萌吗？我知道他们，他们都和晚晚的死有关，但我怎么会和他们的死有关？”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伤，眼神落在客厅茶几上苏晚的照片上，那悲伤不似作假，让旁边的年轻警员都有些动容。
“是不是你做的，到了警局自然会调查清楚。”赵峰不想与他过多纠缠，“请你配合，收拾一下必要的物品，跟我们走。”
程默没有反抗，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卧室收拾东西。他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还不忘给客厅的绿植浇了水，才提着一个小小的手提袋出来：“走吧，希望你们能尽快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也让晚晚能安心。”
警车驶回警局的路上，程默坐在后座，靠窗的位置。他没有看窗外，而是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里面记满了苏晚的日常喜好，还有他每天对苏晚说的话，字迹工整，字里行间都是思念。开车的警员从后视镜里看到，忍不住小声对赵峰说：“赵队，他看起来真不像凶手啊……”
赵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前方的路。他知道，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人，越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程默的冷静，已经超出了“无辜者”的范畴，更像是一种“有恃无恐”。
审问室里，灯光惨白，照亮了程默平静的脸。赵峰坐在他对面，面前放着一叠资料——张磊的尸检报告、李娟的拘留记录、王萌的自杀现场照片，还有程默的匿名购买记录。
“程默，我们在你的匿名账号里发现，你上周购买了乙醚和麻绳，收货地址是郊区的废弃快递点，监控拍到的取货人，体型和你高度相似，你怎么解释？”赵峰率先开口，目光紧紧盯着程默的眼睛，试图捕捉他一丝一毫的慌乱。
程默拿起桌上的水杯，轻轻喝了一口，语气平静：“那个账号不是我的。我之前在网上丢过身份证，可能是被别人冒用了。至于取货人，体型相似的人很多，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认定是我吧？”
“那你家楼下花坛的土壤，检测出了和案发现场相同的黑色残留物能量波动，这又怎么解释？”赵峰拿出土壤检测报告，推到程默面前。
程默看了一眼报告，眉头微蹙：“黑色残留物？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家楼下的花坛，每天都有清洁工打扫，可能是别人丢的什么东西，沾到了土壤里。我每天上下班都走正门，很少靠近花坛，更不可能和案发现场的残留物有关。”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没有丝毫破绽。赵峰又抛出第三个问题：“张磊、李娟、王萌死亡的时间段，你说你在公司上班，有同事作证。但我们调取了公司的监控，发现你在张磊死亡那天，下午五点半就离开了公司，比平时早了一个半小时，你去了哪里？”
程默拿出手机，打开日历软件，调出那天的记录：“那天我提前走，是因为要去给晚晚买她最喜欢的白玫瑰，她的忌日快到了。花店的老板可以作证，我在那里待了半个小时，买完花就直接回家了，小区的监控可以拍到我进小区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十分，而张磊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八点到九点，我根本没有时间去仓库。”
赵峰立刻让小林去核实花店老板的证词和小区监控。半小时后，小林回来，脸色难看地对赵峰说：“赵队，花店老板确认，程默那天确实在五点半到六点之间来买过白玫瑰，小区监控也拍到他七点十分进了小区，之后就没再出来过。张磊的仓库在郊区，从程默家到仓库，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赵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程默的不在场证明，再次变得无懈可击。他看着程默，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破绽，可程默只是平静地坐着，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委屈”，仿佛在说“你们为什么要怀疑我”。
“那你对张磊、李娟、王萌的死，有什么看法？他们都和苏晚的死有关，你有没有想过要报复他们？”赵峰换了个角度，试图从心理上突破他的防线。
提到苏晚，程默的眼神暗了暗，声音低沉下来：“晚晚的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痛。张磊闯红灯、李娟延误抢救、王萌背后造谣，他们都有责任。我恨过他们，无数个夜晚，我都在想，如果当初他们能多一点责任心，晚晚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但恨归恨，我是个守法的公民，我知道杀人是犯罪，我不可能因为恨就去做违法的事情。晚晚也不希望我变成那样的人。”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一串手链——那是苏晚生前给他编的，红色的绳子已经有些褪色，却被他保养得很好。这副深情的模样，让审问室里的气氛都变得沉重起来，连记录的警员都有些不忍心再追问。
赵峰没有放弃，他拿出最后一张王牌——王萌死前收到的匿名邮件。“王萌死前收到过匿名邮件，内容是指责她抢了苏晚的策划方案，还散布谣言。我们查到，发送邮件的Ip地址，虽然被隐藏了，但最后一次登录的地点，就在你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你那天下午提前离开公司，除了买花，是不是还去了那家咖啡馆？”
程默看着邮件内容，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那家咖啡馆我确实去过，就在公司楼下。那天买完花回来，我去咖啡馆坐了一会儿，想整理一下心情，准备给晚晚写一封信。我用的是咖啡馆的公共wiFi，可能是有人在我离开后，用同一个wiFi发送了邮件。而且，我根本不知道王萌抢了晚晚的策划方案，晚晚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甚至主动提出可以让咖啡馆的服务员辨认他的照片，确认他当天的行踪。赵峰立刻安排人去咖啡馆核实，结果和程默说的一样——他当天确实在咖啡馆坐了半个小时，期间一直在写东西，没有使用电脑发送邮件，服务员可以作证。
审问进行了四个小时，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赵峰从不在场证明、工具购买、现场残留物、心理动机等多个角度切入，却始终无法找到程默的破绽。程默准备的材料太齐全了：花店老板的证词、小区监控、咖啡馆服务员的证言、公司的工作记录、甚至还有他给苏晚写的信，每一份都能证明他的“清白”。
技术组那边也传来了坏消息：程默的衣物、手提袋、家里的物品，都没有检测到任何黑色残留物和死者的dNA；他的银行流水和通讯记录，没有任何异常；伪造的匿名账号和邮件Ip，也因为技术手段高明，无法追踪到他本人。
“赵队，没有证据，我们不能一直拘留他。”小林拿着法律条文，小声对赵峰说，“根据《刑事诉讼法》，传唤、拘传持续的时间不得超过十二小时；案情特别重大、复杂，需要采取拘留、逮捕措施的，传唤、拘传持续的时间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拘留他，只能先让他回去。”
赵峰看着程默平静的脸，心里充满了不甘。他知道，程默就是凶手，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静和有恃无恐，绝不会是无辜者该有的表现。可没有证据，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程默离开。
“程默，你可以暂时回去，但我们会继续调查这个案子，如果你想起什么线索，或者有什么新的情况，请及时联系我们。”赵峰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却依旧保持着警察的威严。
程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家居服的衣领，语气依旧温和：“我会的。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真凶，还晚晚一个公道，也还我一个清白。”他没有丝毫怨恨，甚至还对赵峰点了点头，才转身走出审问室。
看着程默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赵峰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水杯都被震得晃动起来。“他一定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他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和不甘，“小林，立刻安排人24小时监视程默，他的一举一动都要记录下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陈曦，继续跟进黑色残留物的检测，联系全国最权威的专家，一定要弄清楚它的来源和性质！”
“是！”小林和陈曦齐声应道，立刻去安排工作。
审问室里只剩下赵峰一个人，惨白的灯光照在他疲惫的脸上。他看着桌上的资料，看着苏晚的照片，心里充满了疑惑。程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的不在场证明为什么这么完美？那些黑色残留物到底是什么？还有，那种“非自然力量”，到底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程默走出警局，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他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手腕上的黑色印记微微发热，黑影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做得很好。警方没有证据，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接下来，该找那个‘纯净灵魂’了，我已经帮你找到了目标——东海市实验小学三年级的一个小女孩，她的灵魂很纯净，很适合做晚晚的‘容器’。”
程默的眼神瞬间变得狂热，他握紧拳头，低声说：“晚晚，再等等，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出租车驶离警局，融入夜色中。程默的身影消失在车流里，却留下了一道无形的阴影，笼罩在东海市的上空。专案组的众人还在为找不到证据而焦虑，他们不知道，一场更加可怕的阴谋，正在程默的策划下，悄悄酝酿。而那个无辜的小女孩，已经成了混沌之主和程默眼中的“猎物”，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