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结束，潘文秀跨步上讲台，双手撑在桌面上，眼皮耷拉着，整个人散发出低气压，就好似谁大早上没事儿给了她一巴掌，现在搁那不爽呢。
“作业往前传吧”
拿出一根粉笔，潘文秀往手指尖抹一层红灰，拇指和食指捻两下，脑袋抬起来看这一屋子人。
眼神不善，精准又刻意的扫向左后方。
“周田安，帮我抱一下作业。”
自从陆书雪休学后，班里平静不少，无聊的生活连个看热闹的机会都没了。
结果潘文秀强势回归。
她本身就不讨人喜欢，又出了一档破事儿，留给人讨论的东西可太多了。
刚回来那天，有两个闲的慌明目张胆蛐蛐她。潘文秀没说什么，远远看了两人一眼。直到第二天放学才爆发。
前后门一关，发出的巨响声吓了一屋子人。
潘文秀就站在门后，默不作声的把短头发左右扎成两个小辫，碍事的外套也被脱下来挂在门把手上。
她转身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么好奇人怎么流产？”
往讲台上走的同时，潘文秀把前后门的钥匙举到半空中。紧接着说出第二句话。
“好奇的有哪些？举手示意一下呗。”
人群开始骚动，但依旧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门锁了又能怎样，钥匙就在眼前，这么多人难道还抢不过她一个人。
旧教学楼的窗户只有外墙那一面比较大，靠近走廊的窗户很高，几乎贴着天花板，而且窗户很小，只起到一个通风作用。
据说是那几年学生逃学的多，特地设计成这样的。
潘文秀看出这群人毫无畏惧之心，自顾自点头，打开讲台下方的柜子，从里面掏出一瓶汽油，用玻璃材质的汽水瓶装的。
她特地藏讲台下面的，这样比较方便，毕竟自己才回来，没地方坐，只能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放狠话的时候还要慢悠悠下去找凶器实在不太雅观。
“这是五楼，你们打开窗户跳下去最快需要五秒，但是班上一共有43个人。”
“我投掷汽油瓶并丢出打火机的时间是十秒。”
潘文秀顿了顿，脑袋往窗户看一眼，“窗户一共三扇，一次性跳下去一人的情况下，十秒时间，最多出去六个人。”
“也不一定。”潘文秀瞥见两个跃跃欲试上前抢钥匙的人，直接把钥匙放到嘴边，冷冰冰看过去，“你俩觉得是我吞的快还是你抢的快。”
两人的脚步顿住，不甘心的站回去。
为了防止还有人想要上来抢，自己还得抽空威胁他们，潘文秀直接把钥匙放进嘴里，含着钥匙继续说话。
“纸的着火点更低，但是可能会被你们扑灭，我觉得烧窗帘比较好，面积大，而且都是聚酯纤维，燃烧后的残留物会不断往下滴落，沾到皮肤很难扣下来，极易导致烧伤烫伤。”
“燃烧产生的烟雾也有毒。”
潘文秀笑了笑，嘴里的异物让口水不断分泌，她往下咽口水，这一举动吓得一群人把手都举起来，似要来抓自己。
“别紧张。”挥挥手，笑的十分灿烂。
“别担心，窗帘蔓延的时间里，你们也可以扑上来抢夺钥匙，如果速度快的话，我可能来不及咽下去。”
潘文秀双手合十放在脸颊一侧，露出的可爱的表情看着所有人。
“我怎么可能这么蠢呢？”说着，潘文秀扶着桌子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纸盒，很薄的纸盒，就是日常作业本用胶水粘的。
她把纸盒晃动两下，里面的的固体粉末隔着纸张晃动。
众人不明所以，神色严肃的盯着潘文秀。
只见她把盒子反过来，露出底部的引线，绿色的，很粗，细看能认出这是响天地的爆竹，过年时小孩经常放，能把狗盆炸上天。
“去年老师讲过一个题，记得么？面粉厂爆炸案的。”
“我只放了半斤，威力应该没那么大吧？但是往人堆里丢还是挺吓人的对吧？”
“但拖延时间应该够了。”
纸盒被潘文秀上下抛动，里面的面粉沙沙作响。
“带刀了吗？削铅笔的小刀开膛破肚可很慢哦~”
“而且我今天还吃了很多东西，找也得找一会吧？”
一字一句落到地上，一笔一划散开变成带毒牙的蛇，它们四处攀爬，从课桌底下绕过去，再快速绕上人的脚踝，顺着小腿、大腿、腰、胸脖子，直到爬到每个人脸上，把人吓的大惊失色。
“说吧，谁好奇？”
“请举手示意。”
没人动弹，潘文秀只好坐到讲台上，眯着眼睛进一步劝诫。
“可互相检举哦。”
依旧沉默，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万一说完把人得罪了，潘文秀临了变卦怎么办？
“啪！”潘文秀往人群里丢去一颗摔炮。
人群一散而开，尖叫推搡中挤乱桌椅，有几个人也被推到地上。
潘文秀从裤兜里拽出一把，零零散散往人多的地方丢，看着他们慌慌张张躲避，心里舒坦不少。
混乱中依旧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上前按住潘文秀。
汽油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圆弧，砸到窗帘墙边，黄色液体炸开，难闻的汽油味快速扩散。
“要我现在丢打火机吗？”潘文秀歪着头问。
死寂。
谁也不说话了，吵吵闹闹的现场全都闭上嘴巴，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啪！”潘文秀又丢出一颗摔炮，“你先说。”
被砸中的人蜷着肩膀，脑袋低垂，恨不得原地消失。
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肖春说过。”
“说什么了？”
“说你是...说你是旋转木马，打着转被人骑...”
“哦，还有呢？”
...
潘文秀挨个问，问了三两个就觉得没意思了，招手让被检举出来的人往前来。
几个人站在讲台前，潘文秀让他们半蹲着挨个凑上脸接巴掌。
打完一个打下一个，打完一批问第二批，直到一屋子人都被打差不多了才罢休。
潘文秀低头吹手，左右手已经开始发红发肿。
果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但心里很爽。
她见过陆书雪打人的样子，比自己狂多了，更不屑于悄悄准备歪门邪道。
说实话她很嫉妒，自己的力气不够大，身手也不够好，不然昨天就能当场发火，给这群碎嘴子一人一巴掌。
那可比秋后算账来的解气。
潘文秀甩手驱散痛意，不小心把兜里的摔炮甩出几个，啪啪声吓的一群人惊恐后退，倒是给潘文秀逗笑了。
“怕什么？”
没人敢回答，潘文秀感觉有些无聊，耐着性子问。
“没了吗？”
一群人摆手摇头。
潘文秀从讲台上跳下来，伸胳膊伸腿活动身体。
本以为这是打算放过大家，却没想到她活动开后补了一句。
“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