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写满惊愕，“你要抛弃我？”
“本王不会抛弃自己的使徒。”墨痕雨认真地看着我， “可如果情况真如你所说，带着你一起行动太容易暴露了”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本王会选择单独行动。只要在被发现更多异常之前先离开，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将来，我会回来接你。”
我苦笑着望着她，“将来是什么时候？”
墨痕雨露出思索的模样，“本王也无法确定。首先，我得恢复一部分力量。其次，还要去寻找我曾经的臣民……我担心他们的处境。”
她语气稍顿，随即说出让我心头一紧的话，“等在外面站稳脚跟，本王就会回来接你……不过，本王得先收回你那把剑。我需要它防身。”
“你这不还是要抛弃我吗！”我情绪一下子失控了，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你能告诉我，你到底要走多久？是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十年？”
“不知道。”面对我咆哮，她的语气并没有太多起伏，“我不知道自己要走多久，但我相信，不会比我沉睡的那段时间更久。只要恢复到一定的实力，我就一定回来找你，按目前的推算，大概三十年。”
她抬起头，眼中浮现一抹自信，“到那时，谁都无法阻拦本王。”
可我却被她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气笑了，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愤怒。
“三十年？你要我苦等你整整三十年？你知不知道三十年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有问题吗？”墨痕雨皱起眉，语气充满了理所当然，“这三十年你可以继续你的生活，你只是多一个等待本王归来的目标罢了。”
“我忍不了没有你的三十年！！”
我再也压不住情绪，快步走到她面前，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
“小雨，我喜欢你，我从第一次见你那天起就喜欢你了！我不能接受失去你三十年！别走，好不好？不就是一次调查吗？我们一起想办法应对过去！”
“月天，你放开。”少女挣扎着往后退，显然有些不自在。
我却突然一把将她抱住，声音都带上了恳求的颤抖，“我喜欢你，小雨……你就是老天赐给我的奇迹，留在这里，忘掉那些过去吧，做一个人类吧！”
“放开！！”墨痕雨愤怒地一把推开我，眼神中满是怒火。
我怔怔地看着她，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过于失控了。可尽管脑子稍微了冷静下来，可道歉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本王是不可能成为一个人类的。”她的语气冷得像一块儿冰， “我如今的模样，只是不得已的伪装罢了。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我也会离开。区别只是早或晚，既如此，还不如现在就走。”
“为什么？”我愣愣地看着她，“留在这里不好吗？这里有温暖的家，有好吃的饭菜，我爸妈那么喜欢你，你也有了新朋友，为什么你非得走？”
“就是因为这里太好了……”墨痕雨闭上眼，语气有些痛苦，“好到让本王感到危险。”
当她重新睁开眼时，眼神中充满了复杂，“这个地方在腐蚀我，时间长了，我的意志会动摇，决心会减弱，我甚至感觉这副躯壳在同化我的灵魂。”
“你说你喜欢本王，可你到底喜欢的是什么？”
墨痕雨缓缓抬起双手，指尖摸过自己的脸颊，又顺着肩膀交叉划过手臂，最后张开双臂，向我展示着自己。
她嘴角浮起一个嘲讽且扭曲的笑容。
“看清楚了，柳月天！这张脸，这副身体，全是用你脑子里的数据构建出来的。”
“换句话说，‘墨痕雨’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我的名字是假的，身体是假的，所以你的‘喜欢’，也是假的！”
“不是的！！”我再次失控，声音吼了出来，“我喜欢你，这绝对不是假的！我是认真的！”
“那我问你。”她缓缓走近，眼中满是审视的光，“如果本王没有变成现在这样，而是一个丑陋的怪物，或者干脆转生成一个男人，你还会喜欢本王吗？”
“我……”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你看吧。”墨痕雨冷笑一声，眼神像是看透了一切，“醒醒吧柳月天！本王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幻想，我是王，不是什么老天赐给你的奇迹”
“我有自己的臣民，自己的责任。”她眼中浮现一丝痛苦，“也许此刻，他们正在某个肮脏角落里忍饥挨冻，苟延残喘。而我却在这里，吃着热饭、躺着软床，享受这份不属于我的温暖。”
“你说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
“所以你就非得跑出去跟他们一起受苦？”我忍不住笑了，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讽刺。
“如果你还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魔王，那我无话可说，可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力量没了，根基也没有，出去之后你能干什么？你觉得他们还认你这个‘王’？”
“别忘了那个风怪是怎么对你的！”
“再说了，什么‘挨饿受冻的同胞’，什么‘等着你领导的臣民’，这些不也都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幻想吗？”
“你就因为这些不知真假的事寝食难安？”我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渐渐变得冷淡，“那干脆想得再绝点，说不定他们早就死光了，至少这样你还能落个痛快。”
“你住口！”墨痕雨猛地提高音量，怒不可遏地喝斥我。
她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整个人都绷得笔直，我从没见她这么愤怒过。
我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底一沉，想要开口道歉，可我嘴巴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对不起”三个字明明就在舌尖，却怎么都吐不出口。
看着我迟迟不开口的样子，墨痕雨忽然干笑了一声。
“要是放在以前，本王可不会任你这样顶撞。”她垂下眼睫，声音忽然凌厉起来，“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失去了曾经的力量……但，收拾一个逆臣的力气，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