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的冰水浸透了衣衫，凌尘拽着苏清瑶跃上河岸时，正月十五的第一缕月光正刺破云层。墨影将楚嫣然从暗渠口拉出来，刀上还滴着浑浊的河水：“往西北走，少林离这里还有三十里。”
苏清瑶的断剑拄在地上，冰心诀运转时，发梢的水珠凝成冰粒：“玄空大师是我娘的故交，当年药神宗遭难，他曾偷偷送过三个月的药材。” 她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影，那里正是嵩山的轮廓，“藏经阁的地脉与凌家祖坟相连，说不定有通往祭坛的密道。”
楚嫣然往伤口上撒着金疮药，指尖触到冻得发麻的皮肤：“我外祖父说过，少林藏着先帝的秘密遗诏，若皇室有难，可凭遗诏召集天下义士。” 她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染红了雪地，“刚才在密道吸了太多毒烟，得尽快找地方调息。”
四人在山路上疾行，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声响。凌尘的浩然正气源源不断注入楚嫣然体内，左肩的旧伤却在寒风中隐隐作痛，那枚合并的玉佩碎片贴在胸口，烫得像团火。他想起三叔林啸的信，想起凌霄亲启的字条，总觉得少林之行不会顺利。
“前面有血腥味。” 墨影突然停住脚步，刀身横在胸前。山道尽头的牌坊倒在雪地里，“少林寺” 三个金字被人用利器划得支离破碎，柱础上的石狮子脑袋不翼而飞，断口处还凝着暗红的血。
苏清瑶的断剑突然指向左侧的密林，那里的雪地上躺着具僧人的尸体，袈裟被撕成碎片，胸口插着支熟悉的毒箭 —— 箭尾的黑羽与白灵惯用的一模一样。“是幽冥殿的手法。” 她的声音发颤，“他们比我们先到。”
大雄宝殿的朱漆大门敞开着，里面的铜炉翻倒在地，香灰混着血迹铺满金砖。十八罗汉像被推倒了七尊，其中一尊的莲花座上，玄空大师被铁链吊在横梁上，袈裟染血，佛珠碎了一地。
“玄空大师！” 楚嫣然刚要冲过去，就被凌尘拽住。殿内的佛像背后隐约有黑影晃动，呼吸声压得极低，显然藏着不少人。
“别管我……” 玄空的声音嘶哑，嘴角溢着血，“藏经阁…… 东墙第三排……”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人用布团堵住嘴，一个黑袍教徒狠狠踹向他的膝盖，老和尚痛得闷哼一声，铁链在横梁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凌尘的剑突然出鞘，浩然正气在大殿里掀起旋风：“慕容绝，出来！”
佛像后的黑影齐刷刷转身，黑袍下摆的骷髅纹章在烛火下泛着幽光。白灵站在最前面，脸上的疤痕因狞笑而扭曲，手中的长弓对准了被吊在梁上的玄空：“凌公子倒是痴情，为了个老和尚，竟敢闯少林？”
“放了他。” 凌尘的剑尖指向白灵咽喉，剑气在她颈间划出道血痕，“否则我拆了你这破庙。”
“拆？” 慕容绝的笑声从最大的弥勒佛像后传来，他缓步走出，黑袍上沾着未干的雪，手中把玩着串佛珠，正是玄空大师佩戴的那串，“本殿倒是想看看，你怎么救他。”
他打了个响指，两名教徒突然将玄空往佛像上拽，铁链勒得老和尚脸色发紫。“藏经阁的遗诏，” 慕容绝的黑气在掌心凝聚，“交出来，我可以让他死得痛快点。”
“休想！” 玄空猛地挣开布团，声音震得殿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那是先帝留给……”
“砰！”
白灵的毒箭突然射穿玄空的肩膀，老和尚的话戛然而止，鲜血顺着铁链滴落在金砖上，晕开一朵朵红梅。“大师！” 楚嫣然的银针突然掷出，却被慕容绝的黑气卷住，反向射向横梁上的玄空。
“小心！” 苏清瑶的冰墙及时挡在玄空身前，银针撞在冰面上碎成粉末。她的冰心诀运转到极致，殿内的烛火突然凝成冰灯，照亮了佛像背后的暗门 —— 那里堆着数十名僧人的尸体，袈裟上都有相同的剑伤。
“都死了。” 墨影的刀在发抖，黑布下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从武僧到火工，一个没留。”
慕容绝突然将佛珠扔在地上，珠串散开的瞬间，每颗珠子都化作毒针射向凌尘：“别浪费时间了。” 他的黑气如潮水般涌来，“本殿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藏经阁的地脉已被我用‘化骨水’侵蚀，你们就算找到遗诏，也走不出嵩山。”
凌尘的剑舞成浑圆，将毒针尽数挡开。他与墨影背靠背站在大殿中央，哥哥的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黑气，弟弟的飞刀则精准射向教徒的手腕，配合得愈发默契。苏清瑶的断剑在佛像间穿梭，冰蓝色的灵力冻结了三名教徒的脚踝，楚嫣然的毒粉紧随其后，将他们困在原地。
“东墙第三排！” 玄空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铁链挣得笔直，“按莲花座的机关……”
一支毒针突然从佛像后射出，精准穿透他的咽喉。老和尚的眼睛圆睁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吐出个血泡，脑袋歪向一侧。
“大师！”
楚嫣然的银针如暴雨般射向黑影，却见白灵从佛像后跃出，长弓拉得满月，毒箭直指凌尘心口的玉佩碎片。“慕容殿主说了，拿到碎片，赏我黄金千两！”
墨影的刀突然掷出，刀身擦着毒箭飞过，将白灵的弓弦劈成两半。他自己则扑向凌尘，用后背挡住另一名教徒的毒爪 —— 那青黑的指甲在他背上划出五道血痕，伤口瞬间泛黑。
“墨影！”
凌尘的浩然正气骤然爆发，长剑化作道金光，将大殿的穹顶劈开个窟窿。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玄空刚才看向的方向 —— 东墙第三排的书架果然有异样，其中一格的书籍排列成莲花形状，与凌家祖坟的机关纹路一模一样。
“想找遗诏？” 慕容绝的黑气突然裹住整个大殿，“那就留下来陪葬吧！”
黑气中传来教徒的惨叫，显然是被苏清瑶的冰棱刺穿了咽喉。楚嫣然拽着受伤的墨影躲到香炉后，药箱里的最后一包迷药正冒着白烟。凌尘的剑已刺向那排书架，指尖触到冰凉的书脊时，突然想起玄空的话 —— 莲花座的机关，需要两股内力同时催动。
“清瑶！”
苏清瑶的冰心诀与凌尘的浩然正气同时注入书架，木头发出咔哒轻响，暗格应声而开。里面没有遗诏，只有块青铜镜，镜面刻着山河社稷图的全貌，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原来在这里。” 慕容绝的黑气突然卷来，“本殿等你们很久了！”
铜镜在凌尘手中发烫，背面的铭文渐渐浮现 ——“正月十五，双星交汇，祭坛现，龙脉开”。他突然明白，所谓的遗诏根本不存在，少林藏着的是开启祭坛的钥匙。
黑气轰然撞碎穹顶，碎瓦如雨落下。凌尘护着三人急退至大殿角落，险险避开坠落的巨大横梁。整座大雄宝殿在剧烈的冲击下剧烈摇晃，梁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尘土簌簌而下，弥漫在昏暗的光线里。慕容绝攥紧拳头，目光死死盯着殿外翻腾的黑气，脸上满是惊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