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的审讯算不上血腥，但还是让人看了之后背后发凉。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看过无邪的眼睛，不是竖瞳，安室透会感觉站在审讯室里侃侃而谈，几句话就将人说破防的家伙就是蛇妖。
阴冷，狠毒。
凉意从脚踝盘旋而上，让还没和无邪深交的两人站在原地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拿到了，走，接学生们吃饭去。”
无邪将手里已经签字画押完的字据妥善收好，抬头招呼五条悟一起走。
五条悟看着那个已经陷入自己思绪出不来，不断低声念着什么的家伙，啧了一声，跟着无邪走出了审讯室。
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情绪多次剧烈起伏后他现在听到那些从他进入高专之前就开始的布局时心里也没什么过分的感觉。
但是五条悟接受良好不代表外面的人接受良好。
总是躲在暗处等着下面人汇报的那个家伙依旧坐在高台上，但下面汇报的人止不住的在颤抖。
那个被五条悟他们抓住的山下一郎虽然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但因为其低存在感，在高专待了很多年，很多在高专里发生的事都有他的参与。
“五条悟的运气还真是好啊，随随便便捡个人都这么能干。”
心里将无邪的必死程度往上又拉了一点，脑袋上顶着缝合线的家伙今天换了一身老家伙的皮囊，坐起来时能听到骨头咔嚓咔嚓的响动。
嫌弃，但没办法。
这次这个皮囊在总监会里难得的有实权的家伙，手里能用的人也不少，在五条家也有自己的探子，光是拿到这具身体就用了他很多时间，所以他用这具身体的时间也很长。
干枯到起老人斑的手捏起无邪的照片，看着那张清俊温雅的脸，眼里是对这具身体的势在必得。
本来想直接把人除掉的，但现在看来，这个家伙在五条悟心里的重要程度被他看在眼里，这样的话，如果拿不到咒灵操使的身体，拿这具来当备选方案也不错。
而另一边，无邪跟安室透告别，被五条悟拎着往银座那边飞。
这里距离银座有一段距离，五条悟没用瞬移，只是拎着人慢慢的飞，临近晚上，吹过来的风凉丝丝的，吹散了五条悟眉宇间的愁绪。
“没想到啊，你也挺受欢迎的。”
无邪觉得两人间这样沉默起来有些怪，开口打趣。
“是啊，我可是最受欢迎的麻辣教师啊！”
……
两人闲聊着接到学生，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都受了点小伤，但不耽误吃饭，无邪问过大家的意愿后，将大家带到了一家中餐馆。
“……嗯，就这些，对了，再加一条西湖醋鱼。”
无邪很久以前就看上了这家跟楼外楼装潢很像的店，拿到菜单时这样的感觉更深了，所以在大家七嘴八舌的点完菜后，他难得的起了点捉弄人的趣味，多加了一道西湖醋鱼。
对于无邪加的这道菜，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菜上得很快，尤其是无邪点的西湖醋鱼，被放在他面前时，他的嘴角难以察觉的上翘了一点。
“来尝尝，这可是我家那边最出名的一道菜。”
伴着他的推荐声，除了五条悟以外的其他人都拿起了筷子，对着盘子里那条一看就有些死不瞑目，身上还浇着诡异酱汁的鱼伸出的筷子。
片刻后……
“yue……”xn
“这是什么？”
“呸呸呸，那个味道奇怪的酱汁是醋？”
在大家怀疑的目光里，无邪慢条斯理的端起自己特意点的西湖龙井浅啄一口，茶香熨帖的拂过味蕾，是熟悉的感觉。
“我只说了，这是我家那边最出名的菜，但没说过它好吃啊。”
有理有据的一句话让两个年级的学生都憋屈的收回了自己视线，化悲愤为食欲向其他菜进攻，争取除了那道味道奇怪的鱼以外连口汤都不给无邪剩。
五条悟看着学生们的表现，开始对那条被筷子开膛破肚，死状格外凄惨的鱼起了兴趣。
拿着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在大家敬佩的目光里，他将那筷子鱼认认真真的吃了个干净，然后沉默下来。
“看来身为最强的五条老师也抵挡不住黑暗料理的攻击啊。”
大家感慨一句，又再次投入到抢菜的战斗中。
“哇哦，这个味道……妙啊……”
原本以为已经宕机的五条悟回过神来，看向那条鱼的目光更加亮了。
无邪本来想处于同谋的情谊关心一句，还没开口就听到了五条悟的下一句话。
“服务生，给我打包十条，不二十条，我等下全部送到高层那边，看着他们吃完，连骨头都不能剩那种！”
门外边候着的服务生应下后五条悟才学着学生们之前的样子开始呸呸呸。
他是甜口加上猫舌头，对味道其实很敏感，那个鱼肉身上沾着的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味道的酱汁让五条悟觉得这条鱼白死了，还不如直接丢到湖里去，还算功德一件。
成功作弄到人的无邪很满意，原本在杭州时他请人吃饭就喜欢去楼外楼，然后点一盘西湖醋鱼，看别人吃了以后扭曲的表情，自己则是一筷子都不会动。
将杯里茶喝了一半的无邪端着杯子抬手推开了包厢的窗户，看着外面银座灯火通明的街景，突然很想很想西湖边上那家小店，也很想雨村里那个总是热热闹闹的，充满烟火气的院子。
胖妈妈把他的嘴养叼了，这些没烟火气的菜，他不想吃。
“啪嗒啪嗒……”
无邪正看着，一阵湿润的水汽扑了他一脸，外面开始下雨了。
原本璀璨的街景笼在水雾里，恍惚间，无邪看到了楼下有一个很眼熟的人，刚想开口，一只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熟悉的角度，熟悉的力道，让无邪花了零秒知道捂嘴的是谁。
用口型和气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只手像出现时那样突然消散，没留下一点温度。
出了这么一遭，无邪也没了什么看雨的兴致，放下窗户回到自己的位置时，无邪在自己碗里看到了干干净净的菜。
满满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