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物理课下铃声刚打，戚礼被刘老师叫走了。
出去的时候还被秦明序突然伸出来的脚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戚礼一时没忍住脾气，狠狠瞪了他一眼。
秦明序嚣张地回视她。
老师一出门，蒋容青霍地站起来，往秦明序这边走，快笑死了：“不是我说，咋回事啊序哥？”
秦明序冷着一张脸：“我他妈哪知道。”
“那你要睡就睡呗。”话音刚落，蒋容青脑海中赫然浮现刘老头捏着教案走到秦明序身边，附耳叫他序哥起来上课的一幕，狠狠打了个寒战，赶紧摆手，“得得得，算了算了。”
秦明序视线不自觉飘到戚礼的桌子上，有点反应过来：又是因为这个转学生，一句话给他架这了，下都下不来。
草！
戚礼跟着刘老师进这层的大办公室，没想到教他们一班的九科老师都在这儿，乍一看都是人，架势给戚礼吓一跳。
她眼睛不自觉睁大了点，下意识寻找人群中的班主任，景老师。
景老师从人群中站出来，特别和蔼地拉过她小臂，问：“戚礼，你知道秦明序今天上午为什么没睡觉吗？”
戚礼：“……他只有后两节课没睡吧。”
第一节课没来，第二节课她看他睡得挺香啊。
景老师说：“是，但这也是秦同学的一大进步啊。”
“……”戚礼缓缓抬起嘴角，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乖巧附和，“嗯。”
景老师用那种很满意的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说：“我们老师是这么想的，刚开学不到两个月，我们都知道你的中考成绩，也能感觉出来你是个优生，又正好坐在秦明序前边，你看能不能，平时多带带他？”
戚礼没忍住：“啊？”
刘老师在旁边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跟她说：“就不用特别上心，他基础也摆在这儿，别耽误你，你平时多盯盯他，睡了觉给叫起来，提醒着写写作业我们就知足了。”
有几个老师同时发出附和的笑声。
戚礼：“……”
叫秦明序起床真的不会被打死吗？
她干咽了下唾沫，想找个理由拒绝：“可是，他今天是来了学校，他要是跟以前一样，明天就不来了呢。”
景老师说：“戚礼，我跟你透露一下，是校领导那边说，从今天开始，秦明序正常上课，我们也不知道原因，但做老师的肯定也不想放弃任何学生。”
戚礼脑子已经不转了，木木的“嗯”了一声。
景老师拍拍她的肩，“不用有压力，平时注意一下就行。”
“可……为什么要找我呢？”戚礼想到这个艰巨的任务，有些无助，“景老师，你看是不是可以把班长的位置调一下，他的成绩那么好，男生之间共同语言应该很多吧。”
闻言，景老师微妙地笑了一下，身体往旁边让了让。相继的，几个老师让开了电脑前的位置，戚礼看到电脑显示屏上，赫然是自己站在桌子上俯视秦明序、而秦明序表情卡壳的那一幕。
戚礼：“！！”
监控继续，她从桌子上利落跳下，耀武扬威地朝面色难看的秦明序晃动手指，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从小到大，戚礼在老师面前的人设一向温驯，这是第一次当众处刑。她不敢置信又莫名羞耻地把九位老师全看了一遍，景老师说：“你看啊，你刚来这么短的时间，就跟他互动那么多次，肯定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
景老师拍拍她的肩，温柔道：“老师们相信你。”
戚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教室的。正是午间，大多人在食堂吃饭，教室里没几个人，戚礼被冲击的根本不饿，坐在座位上，把脸埋进臂弯里，消化这个任务。
半晌，她重新睁开眼睛。
消化不掉，太噎人了。仅仅是睁了会儿眼睛都能让老师们惊喜地把监控调出来查明原因，这哪是少爷啊，简直是太子爷、太上皇！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多同学回来午休，教室里短暂吵闹起来，戚礼依旧没抬头。
感觉身后有人坐下，戚礼后脑勺一紧，有种不妙的预感。下一秒，屁股下的椅子被狠狠一踹！
她人连同椅子一同往前，顺惯性连桌带椅子撞到了前面江峤的椅背。
江峤：“……”
他回头，不敢往秦明序那边看，只能徒劳地安慰戚礼，“……没事。”
戚礼肘部被磕了一下，痛得龇牙咧嘴，不敢想象刚才要是真睡着了被他在睡梦中这么踹醒会有多暴躁。
现在也很暴躁。
靠，这个混蛋！
戚礼捂着胳膊肘扭过头狠狠瞪他，气得胸脯一起一落，“你到底要干嘛！”
秦明序哂笑着，敲敲桌子：“我现在睡不着觉都怪你，你说我要干嘛。”
戚礼气得脑壳发蒙，张嘴就是：“你要睡就睡关我屁……！”
声音戛然而止。
秦明序轻佻抬眉，椅子腿翘起来一晃一晃的，瞅着她。
不行，他不能睡。
戚礼咬牙，憋屈地转头回去了。
哟。
秦明序得意一笑，心想，会服软了，不错。
那天下午，戚礼的椅子腿就没消停过。
时不时被踹不说，到后来秦明序干脆利用自己的腿长优势把脚伸过来搭在她椅子侧面，开始抖腿。
戚礼：“……”
因为心知肚明他是故意的，戚礼牙都快咬碎了。
这样下去不行，但戚礼一时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型逗猫棒，她得保持一个让他感兴趣的度，否则后面那只大猫但凡觉得无聊就一定会趴在那睡觉。那她的任务就失败了。
秦明序以挑起她的怒火为乐，戚礼偏偏不让他如愿。一下午，她镇定自若听课、做笔记，还能和前桌的江峤笑着聊天，直到江峤的眼神越来越惊恐，说：“戚礼，你人怎么在晃悠啊？”
她还能保持微笑地说：“啊，有吗，可能是娱乐设施换了吧。”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椅子腿被重重一踹，不动了。
戚礼一摆手，跟江峤说：“没电了。”
话落又被踹了一下。
戚礼微笑着，江峤看清了她眼中的杀意。
一天的课上完，戚礼的屁股已经麻了。
人也麻了。
她没第一时间收拾课本，而是转身面向此刻悠悠闲闲的秦明序。
“玩够了吗，少爷？”
秦明序坐着，眼神却完全不低于她，噙着嘲弄：“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戚礼笑了一下：“摇摇车也没有坐一天的啊，你说是吧。”
蒋容青在门口叫他，他理都不理，目露不善地盯着戚礼。
戚礼垂眸看一眼他干净得能当镜面的课桌，尝试示弱：“我能跟你打个商量吗？”
这语气顺耳，所以秦明序说：“说说看。”
“你课本呢？”
意料之外的问句，秦明序眉一挑：“扔了。”
“……那你能再买一套吗。”
“没钱。”
戚礼无力地闭上眼，又睁开。笑话，太上皇能没钱？
“算了。”
他自暴自弃，关她什么事，自己学习时间还不够，老师说了几句，责任心还真起来了。有病吧戚礼。
戚礼恢复了木头脸，转身收拾书包。
蒋容青单肩背着包走过来，问他：“嘛呢序哥，还不走？”
秦明序盯着戚礼的后脑勺，没反应。
蒋容青眼珠子倏地一转，怕这少爷真瞄上人家姑娘了，找她麻烦，赶紧碰了碰秦明序的肩膀，说：“序哥，跟我走吧，你看你什么时候在放学时间出过校门啊，赶紧跟我一块走出去好让我显摆显摆！”
秦明序动了，斜他一眼，“你有病？”
蒋容青一噎：“行，就当我有病，赶紧走吧。”
他伸手去拽秦明序，少爷终于散漫起身，呼噜两把刺啦的头发，迈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