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在颠簸的土路上晃了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了42号矿的入口。
入口是个黑漆漆的山洞，潮湿的寒气混着矿石的腥味扑面而来，洞口站着两个手持钢刀的守卫，脸上横肉丛生，眼神凶狠得像饿狼。李管事把刘源的铁链交给守卫，又用粉色帕子捂紧口鼻，尖声叮嘱：“这是新来的，看好了，天黑前挖不够十斤墨灵矿，就别给他饭吃！”
守卫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李管事哼了一声，转身跳上牛车，连多看一眼矿洞都嫌脏。
守卫推着刘源走进矿洞，洞内景象比外面更惨。狭窄的通道里，十几盏昏暗的油灯挂在岩壁上，映着矿工们佝偻的身影。他们大多赤着上身，皮肤被矿石磨得满是伤痕，手里攥着粗笨的铁镐，一下下砸在坚硬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瞬间就没了痕迹。
“新来的，接着！”一个守卫扔过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镐和破旧藤筐，“你的位置在最里面，天黑前藤筐没装满，就等着挨鞭子！”
刘源捡起铁镐，镐头沉得惊人。没有灵力加持，他全靠三年锻体练出的肉身力量——金骨真身虽没法催动全力，但筋骨强度远超普通凡人。他试着挥了挥铁镐，手臂肌肉绷紧，倒也能勉强带动。
走到最里面的矿道，旁边一个挖矿的中年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满脸煤灰，只剩眼睛透着点光亮，手里的铁镐都快磨平了刃。“新来的，第一次进矿吧？”
刘源愣了下，点头：“大叔怎么知道？”
“老矿工的手早被矿石磨成老树皮了，哪有你这么干净的。”男人苦笑，指了指自己的手，满是裂口和老茧，“我叫老周，在这待三年了。听我劝，别硬碰硬，这里的人都被逼疯了，抢矿、打人是常事。”
刘源没说话，握紧铁镐砸向岩壁。墨灵矿藏在岩石深处，表面灰黑，砸开后平平无奇，既没有灵光也没有特殊触感。可这岩石比凡界精铁还硬，他砸了十几下，只掉下来几块碎石，手掌被镐柄磨得发红，却没觉得多疼——三年锻体早让他的肉身扛住了这种程度的磨损。
“嘿，新来的，挺能扛？”
一个粗哑的声音突然传来，三个高大的矿工走了过来。为首的刀疤男手里攥着根铁棍，眼神像盯着猎物似的打量刘源：“刚来就占这么好的矿道？懂不懂规矩？”
老周脸色一变，连忙拉刘源的衣角：“别惹他们，刀疤是矿里的地头蛇，经常抢别人的墨灵矿！”
刘源还没开口，刀疤男就一脚踹翻他的藤筐，碎石撒了一地：“新来的也敢占好矿脉？今天要么把挖到的都给我，要么挨顿揍！”
“矿道是守卫分的，凭什么给你？”刘源握紧铁镐，眼神冷了下来。他虽没灵力，但在凡界靠肉身打遍北境宗门，这点阵仗还吓不到他。
刀疤男没想到这新来的敢顶嘴，挥起铁棍就朝刘源脑袋砸来：“给脸不要脸！”
刘源侧身躲开，铁棍砸在岩壁上溅起火花。他趁机挥起铁镐，朝着刀疤男手腕砸去——动作快得像闪电，这是他在凡界生死战里练出的反应。刀疤男没躲开，手腕被砸得发麻，铁棍“哐当”掉在地上。
“还愣着干什么？打！”刀疤男疼得龇牙，冲另外两个矿工喊。
两个矿工立刻扑上来，矿道狭窄，刘源没法躲闪，干脆迎着冲上去。他左手抓住一个矿工的拳头，右手攥紧铁镐柄，狠狠砸在对方肋骨上。矿工惨叫着倒在地上，另一个想从背后偷袭，刘源弯腰躲开，同时抬脚踹在对方膝盖上，矿工“噗通”跪地，疼得直咧嘴。
刀疤男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刘源纵身追上，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岩壁上：“还敢抢矿吗？”
刀疤男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点头：“不敢了！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刘源冷哼一声，松开他：“滚！再敢来，我打断你的腿！”
刀疤男连滚带爬地跑了，其他矿工见了，都低下头加快挖矿速度，没人再敢多看刘源一眼。
老周走过来，一脸佩服：“小伙子，你这肉身真厉害！在这矿里，还没人能打得过刀疤呢！”
刘源放下铁镐，擦了擦额头的汗：“都是被逼的。”他看着手里的墨灵矿，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对离开这里也没多大念头——凡界的纷争、守护北境的责任，在踏入这片蛮荒后，似乎都变得遥远了，眼下能安稳挖矿活下去，倒也不算坏。
天黑时，守卫来检查，看到刘源的藤筐满了，有些惊讶，扔给他一个黑黢黢的窝头，把他带到矿洞深处的石牢。
石牢狭小，只有一张破旧草席。刘源啃完窝头，靠在草席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拖动锁链。
矿洞深夜本就寂静，这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刘源睁开眼，竖起耳朵仔细听——声音是从矿道深处传来的，断断续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他起身走到石牢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矿道里的油灯早就灭了，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其他矿工的鼾声。可那“沙沙”声还在响，而且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朝着石牢的方向移动。
刘源握紧拳头，全身肌肉紧绷——他能肯定，这不是矿工的声音，更不是守卫巡查的动静。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顺着门缝钻进石牢，让他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突然，一道惨白的影子从门缝外晃过。那影子很高，瘦得像根竹竿，没有四肢，只有一团模糊的轮廓，飘在矿道的半空中，朝着刘源的石牢飘来。
刘源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道影子。影子飘到石牢门口，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打量里面的人。紧接着，影子突然朝着门缝伸出一道细长的黑气，黑气像蛇一样钻进石牢，朝着刘源的方向缠来。
“什么东西？”刘源心头一紧，侧身躲开黑气。黑气落在草席上，草席瞬间变得焦黑，还冒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那道影子像是被激怒了，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声音穿透石牢的墙壁，震得刘源耳朵生疼。紧接着，更多的黑气从影子里冒出来，朝着石牢的门缝涌来。
刘源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他捡起地上的铁镐，朝着门缝外的影子砸去。铁镐穿过门缝，却直接穿过了影子的身体，砸在对面的岩壁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影子似乎不怕物理攻击，反而飘得更近了，惨白的轮廓里，隐约能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刘源。
刘源握紧铁镐，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但他知道，今晚这矿洞里的诡异，绝不会这么简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