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一个少女。十四五岁，裹着崭新的水红锦缎棉袄，领口一圈雪白蓬松的狐毛，衬得鹅蛋脸娇艳如花。
头上斜插一支赤金步摇，轻轻晃动，闪着冰冷的金光。沈清瑶脸上带着猫戏老鼠的笑。
她目光轻蔑地扫过地上那点可怜炭，掠过床上只剩半口气的林姨娘，最后看向脸色惨白、蜷缩床上的沈清璃，恶意满满。
她身后的丫鬟，脸上是同样的轻蔑。
“哟，这不是我们‘金贵’的清璃妹妹吗？”沈清瑶拖着甜腻发齁的长调，声音刺耳，“听说你快病死了？啧啧，瞧着气色倒比前几日‘好’？
果然是贱命硬，阎王都不收！命硬克亲，真晦气！”刻薄恶毒的话像淬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沈清璃心上，也抽在林姨娘心上。
沈清璃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嘴里漫开，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无法控制地发抖。
属于原主的屈辱感和无力感，像无数细针扎遍全身。她想吼，喉咙却被冻住、被恐惧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困兽般的低喘，眼里燃着屈辱的火。
沈清瑶似乎很满意她这副敢怒不敢言、濒临崩溃的样子。她迈着步子，绣花棉鞋踩在冷地上，发出“笃笃”的催命声，一步步逼近床边。
那昂贵的狐毛围脖散着暖香，此刻闻在沈清璃鼻中，却比寒风更刺骨、更恶心。
“瞧瞧这可怜样儿，”沈清瑶啧啧两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残忍。
她伸出戴着赤金嵌红宝石护甲的手指，用那冰冷坚硬的尖端，毫不客气地戳在沈清璃的脸颊上，留下个浅红印子。
“冻坏了吧？小脸冰的。”她笑容扩大，带着施虐的快感，回头对捧暖炉的丫鬟拔高声音：“彩云！把我新做的‘蝶恋花’绣绷拿来！再拿盒顶好的绣花针！
妹妹这手瞧着冻僵了，不好。得活动活动筋骨，给姐姐分分忧，也省得你这贱骨头闲着生事！”
“是，小姐！”叫彩云的丫鬟脆声应着，脸上是兴奋的幸灾乐祸，立刻转身出去了。
床上的林姨娘看到这幕，眼睛猛地瞪大，瞳孔里全是惊惧绝望。
她挣扎着想撑起身子，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床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焦急绝望的声音：“大……大小姐……使不得啊……求您……璃儿病得重……受不住的……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打断她微弱的哀求，她痛苦蜷缩，瘦骨嶙峋的身子剧烈起伏，咳出的气带着浓重血腥味。
沈清瑶眼皮都没往林姨娘那边抬一下，只饶有兴致地盯着沈清璃越来越惨白、因屈辱而扭曲的脸，欣赏她眼中的恐惧和无法爆发的怒火，像看件有趣玩意儿。
很快，彩云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小绣绷和一盒闪光的细针回来了。绣绷不大，但紫檀木沉甸甸的，绷着洁白的素绢。
沈清瑶用两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优雅地捻起一根细长、闪着寒光的绣花针。针尖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冰冷刺目的光。
“来，好妹妹，”沈清瑶声音甜得发腻，脸上是假惺惺的“关心”，“帮姐姐拿着这绣绷。
姐姐要绣朵花。可得拿稳了，千万别抖。要是抖了……”她故意拖长尾音，眼神变得凌厉残忍，
“针，可不长眼！扎歪了线事小，要是扎坏了妹妹这双‘巧手’，姐姐可要心疼了。”
说着，不容分说地把那沉甸甸的紫檀绣绷，硬塞进沈清璃冰冷僵硬、布满冻疮裂口的手中。
紫檀木冰冷沉重的触感传来，沈清璃的手指早冻得麻木僵硬，只能本能地死死攥住绣绷边缘。
木棱硌在手背冻裂流脓的伤口上，钻心地疼，让她倒抽冷气，身体一颤。
“拿稳了！”沈清瑶声音陡然变厉。
沈清璃咬着牙，嘴里血腥味更浓，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攥住那冰冷绣绷，手臂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沈清瑶满意地看着她极力克制却止不住抖的样子，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她捏着针，慢条斯理地对准绷紧的素绢，像在找最完美的落针点。
然而，那闪着寒光的针尖，却总悬在沈清璃的手指上方，不过毫厘！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全身，勒得她快窒息。她死死盯着针尖！现代的灵魂在愤怒咆哮，想掀翻绣绷，撕碎这毒蛇！
可这身体因长期虐待、虚弱僵硬得不听使唤，只能被动承受这羞辱！泪水在眼眶打转，被她死死忍住。
“哎呀，瞧妹妹这手抖的，”沈清瑶故作惊讶地蹙眉，声音里满是恶毒的愉悦，“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冻傻了？还是……存心要坏姐姐的绣活？嗯？”
说着，捏针的手指似乎“不经意”地微微一沉！
“啊——！”一声短促尖锐、饱含剧痛的惨叫从沈清璃紧咬的牙关中迸出！
那冰冷坚硬的针尖！带着一股穿透骨髓的锐痛，狠狠地扎进了早已冻裂流脓的指腹！痛楚尖锐无比，瞬间刺穿麻木！
一滴殷红粘稠的血珠迅速在她冻得发紫发黑的皮肤上凝聚、滚落，滴在紫檀木绣绷冰冷的边缘，留下一个刺目的红点。
剧痛让沈清璃眼前一黑，身体猛颤，绣绷差点脱手砸落！
“废物！”沈清瑶厉声斥骂，假笑瞬间消失。她猛地抬手，“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带着风声，狠狠抽在沈清璃脸颊上！
巨大的力道打得沈清璃头猛地一偏，耳朵“嗡”地一声瞬间失聪，只剩尖锐鸣响。
脸颊火辣辣地疼，瞬间浮起红肿五指印，半边脸麻木。嘴里血腥味汹涌而出，顺着嘴角流下，滴在冰冷床单上。
“连个绣绷都拿不稳！果然是贱骨头生的下贱胚子！烂泥扶不上墙！”沈清瑶收回手，嫌恶地用白丝帕擦擦指尖，像沾了脏东西。
她居高临下睥睨着眼神涣散的沈清璃，“手笨，不长记性，那就出去清醒清醒！给我滚出去，跪着！跪到知道怎么伺候主子为止！没我命令，不准起来！”
她身后两个丫鬟立刻粗暴地抓住沈清璃单薄的胳膊，像拖破麻袋，毫不留情地将她从冰冷的床上狠狠拖拽下来！
“不……大小姐……求您开恩啊……饶了璃儿吧……她病重……外面冰天雪地……咳咳咳……她会死的……求求您……”
林姨娘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挣扎着想从床上扑下来，“咚”一声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咳得背过气，暗红的血沫从嘴角溢出，在地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沈清瑶看都没看地上的林姨娘，只厌烦地对丫鬟下令：“拖出去！堵上那老贱人的嘴！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