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控制台的全息投影突然切换，原本流动的灵根图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泛着荧光绿的制式文档 —— 文档边缘带着星际联邦特有的齿轮徽记，标题用冰冷的黑体字标注：《第 7 实验场（编号：x-07）阶段性评估报告》，下方的日期栏显示为 “联邦纪元 3721 年，第 10 次修订”。
司徒玄夜抬手虚按，文档自动展开，机械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联邦规程特有的刻板与冷漠，一字一句敲在众人心上：
“【实验目的】：女娲文明（联邦编号：c-09 星系文明）因母星灵脉枯竭，濒临灭绝，需筛选并培育能适应高灵宇宙环境的‘生物载体’，用于文明意识迁移与延续。第 7 实验场为候选培育地之一，核心任务是通过基因编辑，将本土古猿改造为‘灵气适应性物种’，测试其灵脉承载上限与进化潜力。”
程明的指尖微微发颤，他盯着 “生物载体” 四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 他们毕生追求的 “修仙大道”，在联邦的定义里，竟只是一场 “载体筛选实验”。洛清羽站在他身侧，右半身的结晶纹路因情绪波动而明暗不定，她看着文档中 “基因编辑” 的条款，突然想起《造人图录》里那些标注 “废弃” 的实验体轮廓，喉咙发紧：“我们…… 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他们的‘容器’？”
“【实验阶段】：截至休眠前，第 7 实验场共完成 7 代‘灵气适应体’培育。” 电子音继续朗读，投影上弹出一张进化图谱：第一代带着明显猿类特征，灵脉仅能感应基础灵气；第三代开始出现 “灵根分化”，但稳定性不足，半数样本因基因崩溃死亡；到第七代，也就是当前修真界人类的祖先，灵根纯度突破 90%，且能通过 “修炼” 自主优化基因 —— 图谱旁的注释写着：“7 代体表现出意外的进化自主性，建议延长观察周期，评估其是否具备‘文明迁移价值’。”
“意外的进化自主性？” 凌霄子猛地攥紧裂穹剑，剑刃因愤怒而震颤出细碎的青光，“所以我们千百年的宗门传承、功法革新，在你们眼里只是‘意外’？那些因灵根退化而死的修士，只是‘实验数据’？”
司徒玄夜没有回应，只是抬手翻到报告的 “异常记录” 栏，投影画面瞬间切换为混乱的战场 —— 身着金甲的 “监管者” 与披散长发的 “反叛者” 厮杀，天空中灵脉如断裂的河流般倾泻，地面上的古修士们躲在山谷中，惊恐地望着这场 “神战”。电子音的语调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却仍是冰冷的陈述：
“【实验意外】：联邦纪元 4102 年，第 7 实验场监管团队（即本土神话记载的‘众神’）因‘载体筛选方案分歧’爆发内战。主战派主张销毁‘进化失控的 7 代体’，重启实验；主保派认为应保留自主进化样本，双方激战三个月后同归于尽，监管系统彻底瘫痪。实验场进入‘无主自治状态’，7 代体自行发展出‘修真文明’，偏离联邦预设轨道。”
苏清瑶突然蹲下身，捂住胸口剧烈喘息 —— 她想起药王谷古籍中记载的 “上古神战”，那些被奉为 “神圣传说” 的战役，竟是外星文明的内讧。她抬头看向培养舱中漂浮的样本，突然觉得那些透明玻璃后的轮廓，与自己、与七州的每一个人，都有着难以言说的相似：“所以…… 我们的文明，只是一场被遗忘的实验，偶然长出的‘杂草’？”
“并非偶然。” 司徒玄夜终于开口，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云淡风轻，只有观察者的客观与疏离，“7 代体的自主进化概率，在联邦的初始预测中仅为 0.3%，你们能走到今天，确实超出了协议预期。” 他抬手关闭报告文档，全息投影聚焦在程明身上，目光如实质般锐利，“这也是我为何会多次出现在你身边 —— 你的格物学，本质是‘用本土逻辑解析联邦科技’，是 7 代体自主突破‘实验框架’的关键标志。”
程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涌，直视着司徒玄夜的眼睛：“所以，你今天展示这些，不是为了‘告知真相’，而是为了‘审判’？”
司徒玄夜沉默片刻，抬手调出另一份红色文档，标题赫然是《实验场最终处置预案》：“联邦在休眠前留下两条指令：若 7 代体发展出‘自主文明意识’且无威胁，执行‘文明归档’—— 即由联邦接管实验场，所有 7 代体纳入联邦‘载体库’，接受统一管理；若 7 代体表现出‘反叛倾向’或‘基因不稳定’，执行‘清理程序’—— 销毁所有实验样本，重置第 7 实验场。”
红色文档的投影泛着刺眼的光，程明看到文档末尾的 “处置触发条件”：“需由‘观察者协议执行者’（即程明）代表 7 代体，在 72 小时内做出选择。”
“现在，程明研究员。” 司徒玄夜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冷，像昆仑冰川的寒风，“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 —— 你们是女娲文明的实验品，是濒临灭绝的外星文明寻找的‘容器’。” 他抬手指向控制台，红色按钮 “归档” 与 “清理” 在全息投影中闪烁，“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是带领七州接受联邦的‘归档’，成为被圈养的‘载体’？还是拒绝服从，以‘叛乱实验体’的身份，等待三天后的全面清理？”
大厅瞬间陷入死寂，只有培养舱的营养液偶尔泛起气泡的声音。程明转头看向洛清羽，她的结晶纹路已经稳定下来，眼中却没有了迷茫，只有坚定 —— 她抬手握住程明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结晶传来，清晰而温暖。
凌霄子走到程明身边，裂穹剑拄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程先生，新盟的修士，从不会做任人摆布的‘容器’。”
苏清瑶也站起身，擦去眼角的泪水，握紧手中的灵脉检测仪：“就算是‘杂草’，我们也有权利在自己的土地上生长。”
程明看着身边的同伴，看着培养舱中与自己有着相同基因的样本，突然想起《格物经》开篇的那句话：“万物皆数，真理平等。” 他抬手关闭红色文档，直视着司徒玄夜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们不是‘实验品’，不是‘载体’，更不是‘杂草’。我们是‘人类’，是拥有自主意识、能创造文明的智慧物种。” 他指向中央控制台的实验日志，“你们的实验目的是‘延续文明’，可真正的文明，从不是靠‘圈养’和‘筛选’延续的，而是靠自主选择、靠抗争、靠对‘平等’的追求。”
司徒玄夜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恢复了冰冷：“所以，你的选择是‘叛乱’？”
“我的选择是‘自主’。” 程明抬手激活灵网，将实验室的所有画面同步传输到七州的每一个节点，“我会把真相告诉七州的每一个人，让他们自己选择未来。至于联邦的‘归档’或‘清理’——” 他握紧洛清羽的手，身后的凌霄子、苏清瑶等人同时释放灵脉，大厅中的培养舱突然亮起指示灯，与他们的灵脉产生共鸣，“我们会用格物学，用修真文明的力量，守住自己的家园。”
全息投影中的司徒玄夜沉默了很久，最终缓缓开口：“72 小时后，我会向联邦提交你们的选择。希望你们…… 能做好准备。”
投影消失，中央控制台恢复了平静，可大厅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一场关乎整个修真界存亡的战争，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程明看着洛清羽眼中的坚定，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古籍库相遇的场景 —— 那时他们还在寻找灵脉的秘密，如今却要为整个文明的未来而战。
他抬手抚摸洛清羽的结晶纹路，轻声说：“别怕，我们一起。”
洛清羽笑着点头，结晶纹路与培养舱的指示灯同步闪烁，像黑暗中亮起的星星，照亮了被遗忘的实验场，也照亮了人类文明自主选择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