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幽冥秘径，剑破寒渊
一
嵩阳书院的晨光带着三分凉意，穿透云层洒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映出满地斑驳的剑痕与暗红血迹。萧彻靠在藏经阁后的老柏树下，指尖捻着一枚断裂的玄铁镖，镖身刻着的幽冥阁骷髅纹已被鲜血浸得发黑。他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日硬接幽冥阁主一掌的内劲，如跗骨之蛆般在经脉中游走，昨夜运功调息了三个时辰，才勉强将那股阴寒真气压制在丹田之下。
“喝点参汤吧，福伯熬了两个时辰。”苏雪的声音轻柔如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提着食盒缓步走来，素色裙摆上还沾着未干的药渍，眼下的青黑昭示着这几日未曾安睡。食盒打开，氤氲的热气中飘出人参与当归的药香，瓷碗里的汤汁澄澈，浮着几粒红枣。
萧彻接过碗，指尖触到瓷壁的暖意，心中微动。他仰头饮下，参汤的醇厚与药香在喉间散开，丹田处的寒意竟稍稍缓解。“多谢。”他低声道，目光落在苏雪苍白的脸颊上，“你也该多休息，书院事务繁杂，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苏雪在他身旁坐下，目光望向演武场上刻苦修炼的弟子们，轻声道：“弟子们大多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本该在书院读书习武，却要直面幽冥阁的刀光剑影。我身为书院之主，怎能懈怠？”她顿了顿，转头看向萧彻，眼中带着忧虑，“你的伤势……真的无碍吗？幽冥阁主的阴寒掌力霸道异常，我怕留下病根。”
“无妨。”萧彻抬手按住胸口，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当年在北疆戍边，比这凶险百倍的伤都受过。这阴寒掌力虽烈，却不及北疆的玄冰煞气，给我几日时间，便能彻底化解。”他说的轻描淡写，却瞒不过苏雪的眼睛——昨夜她起夜时，分明看到他在露台之上呕出一口黑血，月光下那血珠落地即凝，竟结成了细小的冰碴。
苏雪咬了咬唇，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时露出一块温润的白玉，玉上刻着繁复的嵩阳心法符文。“这是书院镇院之宝‘暖玉髓’，能温养经脉、驱散阴寒。当年我祖父曾用它化解过玄冥教的寒毒，你带在身上，或许能帮你压制伤势。”她将锦盒递过去，指尖不经意间触到萧彻的手背，只觉他掌心冰凉，比暖玉髓的温度还要低上几分。
萧彻没有推辞，接过锦盒贴身收好，暖玉的温度透过衣物渗进皮肤，果然让丹田处的寒意舒缓了不少。“幽冥阁主此次退走，绝非善罢甘休。”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如剑，“他既已亲自出手，说明幽冥阁已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我猜，他下一步定会动用隐藏的势力，或是寻找能一举摧毁书院的秘径。”
苏雪颔首，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舆图，铺在两人中间的青石上。舆图上用朱砂标注着嵩阳山脉的地形，山脉西侧画着一道蜿蜒的虚线，旁注“寒渊秘径”四字。“这是书院祖传的舆图，标注着嵩阳山脉的所有隐秘路径。寒渊秘径是唯一一条能绕开书院正面防线，直接通往藏经阁后方的通道，入口在西山寒渊之下，地势险要，常年冰封，且有暗河与毒瘴，历来被视为绝境，无人敢轻易涉足。”
“幽冥阁定然知道这条秘径。”萧彻指尖点在寒渊秘径的入口处，眼神凝重，“幽冥阁主行事诡秘，擅长出奇制胜。正面强攻不成，必然会选择从秘径偷袭。藏经阁藏有书院历代武学秘籍，一旦被他们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苏雪心中一紧：“我已派了二十名精锐弟子驻守寒渊入口，但那里环境恶劣，弟子们难以长期坚守。而且……”她迟疑了一下，继续道，“寒渊之下不仅有冰窟与毒瘴，还传说栖息着上古异兽，凶险万分。弟子们虽武功尚可，却未必能应对这般险境。”
萧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坚定：“我去寒渊。”
“不行！”苏雪立刻反驳，声音陡然提高，“你的伤势未愈，寒渊之下阴寒刺骨，定会加重你体内的掌伤。而且幽冥阁若真要从秘径动手，必定会派顶尖高手，你孤身前往，太过危险！”
“正因为危险，才更需我去。”萧彻转头看向她，眼神深邃如夜，“书院弟子是嵩阳的未来，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我身经百战，应对险境的经验远胜常人，且我体内的阳刚内力，正好能克制寒渊的阴寒与幽冥阁的邪功。”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你留在书院，稳住大局，联络江湖各派，加固正面防线。只要守住藏经阁，幽冥阁便无计可施。”
苏雪看着他决绝的眼神，知道他一旦下定决心，便无人能改。她沉默片刻，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嵩阳”二字，边缘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这是书院的通行玉佩，寒渊秘径中有几处机关，需用此玉佩才能开启。你带上它，若遇危险，便按玉佩侧面的机关，我会立刻感应到。”她将玉佩塞进萧彻手中，指尖用力，“一定要平安回来。”
萧彻握紧玉佩，冰凉的玉石触感让他心中一暖。“放心。”他只说了两个字，转身便向西山方向走去。白色的身影在晨光中渐行渐远，衣袂翻飞间，竟带着几分义无反顾的决绝。
苏雪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才缓缓握紧拳头。她知道，这一去，便是九死一生。但她更相信萧彻的实力与心智，就像相信嵩阳书院的百年根基，纵然风雨飘摇，也绝不会轻易崩塌。
二
西山寒渊位于嵩阳山脉西侧的断壁之下，沿途皆是陡峭的悬崖与茂密的黑松林。萧彻一路疾驰，丹田处的暖玉髓持续散发着温润气息，压制着体内的阴寒掌力。他刻意放慢了速度，一边赶路一边留意四周动静——幽冥阁的眼线遍布山林，若被察觉行踪，此次秘径之行便会功亏一篑。
黑松林的树木参天，枝叶交错如网，阳光难以穿透，林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叶气息。萧彻足尖点在腐叶上，身形如鬼魅般穿梭，落地无声。忽然，他鼻尖微动，嗅到一丝极淡的血腥味，混合着幽冥阁特有的尸香粉气味。
他立刻止步，藏身于一棵老松之后，凝神细听。林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似乎有人正在移动重物。萧彻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身映出林间的幽暗，寒光凛冽。他运转内力，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尊石雕般贴在树干上。
片刻后，一队黑衣人出现在林间小道上，约莫十五六人，个个手持弯刀，腰间挂着骷髅令牌。他们簇拥着两具黑色棺木，棺木上刻着幽冥阁的诡异符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阴寒气息。为首的是个独眼黑衣人，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眼神阴鸷如鹰。
“快点，阁主下令，日落之前必须抵达寒渊入口。”独眼黑衣人低声催促，声音沙哑如破锣，“这两具‘血棺’里的东西是重中之重，若出了差错，谁也别想活。”
黑衣人纷纷应诺，脚步加快。萧彻心中暗惊——幽冥阁的“血棺”他早有耳闻，传闻是用活人炼制的毒尸，棺中灌满了尸毒与阴寒药水，一旦打开，毒雾弥漫，中者立毙。看这阵仗，幽冥阁果然是要从寒渊秘径偷袭。
他心念电转，决定先解决这队黑衣人，一来可拖延他们的行程，二来也能打探更多消息。萧彻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阳刚内力运转，暖玉髓的温润气息与内力相融，化作一股暖流游走全身，胸口的伤势竟暂时压制住了。
他身形一晃，如离弦之箭般射出，长剑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取独眼黑衣人的后心。独眼黑衣人反应极快，猛地转身，弯刀格挡，“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他只觉手臂一阵发麻，对方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料，心中大惊：“什么人？”
“取你性命之人！”萧彻冷喝一声，长剑挽起一朵剑花，招式变幻莫测，正是他融合了军旅搏杀术与江湖武学的独门剑法。剑光如练，瞬间笼罩住独眼黑衣人周身要害，逼得他连连后退。
其他黑衣人见状，立刻围了上来，弯刀齐挥，刀光霍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刀阵。萧彻丝毫不惧，身形辗转腾挪，长剑舞动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他的剑法狠辣精准，每一剑都直指要害，黑衣人根本难以抵挡，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七八人倒在血泊之中。
独眼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知道遇到了硬茬。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信号弹，抬手便要燃放。萧彻眼神一凛，岂能容他求援？他脚尖一点地面，身形如箭般扑了上去，长剑如流星赶月，直刺独眼黑衣人的手腕。
“啊！”独眼黑衣人惨叫一声，手腕被长剑洞穿，信号弹掉落在地。萧彻顺势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踹倒在地，长剑抵在他脖颈处。“说！幽冥阁主派你们运送血棺，究竟想做什么？寒渊秘径中还有多少人手？”
独眼黑衣人脸色惨白，却咬紧牙关不肯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萧彻心中一动，看出他要咬舌自尽，立刻伸手点了他的哑穴与周身大穴。“你不说也无妨，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他冷声道，目光扫过那两具黑色血棺，“这棺中究竟是什么？”
就在此时，其中一具血棺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棺盖“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一股黑色毒雾从缝隙中溢出，带着刺鼻的腥臭味。萧彻脸色一变，立刻拉着独眼黑衣人后退数步，运起内力护住周身。毒雾所过之处，地上的腐叶瞬间枯萎发黑，可见其毒性之烈。
“不好！血棺里的毒尸要破棺而出了！”独眼黑衣人虽然不能说话，眼中却满是惊恐。
萧彻心中暗忖，若让毒尸出来，必定会造成更大的麻烦。他不再犹豫，身形一闪，长剑如闪电般劈向血棺的棺锁。“铛”的一声，玄铁打造的棺锁被一剑斩断。他顺势一脚踹开棺盖，只见棺中躺着一具面色青黑的尸体，双目圆睁，七窍中流着黑色汁液，双手指甲长达三寸，泛着幽蓝光泽。
毒尸似乎感应到活人的气息，猛地睁开眼睛，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棺中一跃而出，双手直取萧彻的咽喉。萧彻早有防备，侧身避开，长剑横扫，削向毒尸的双腿。剑光闪过，毒尸的双腿应声而断，但它竟似毫无痛感，上半身依旧扑了过来，十指带着剧毒，直刺萧彻胸口。
“好诡异的毒尸！”萧彻心中暗惊，这毒尸不仅刀枪不入，还不知疼痛，比北疆的蛮族死士还要难缠。他不敢大意，运转全身内力，长剑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阳刚内力汇聚于剑尖，猛地刺向毒尸的眉心。
“噗”的一声，长剑穿透毒尸的眉心，黑色汁液喷涌而出。毒尸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晃了晃，重重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萧彻抽出长剑，剑身的金光渐渐褪去，他只觉丹田内的内力消耗不小，胸口的伤势又开始隐隐作痛。
另一具血棺也开始晃动，棺盖已经裂开大半。萧彻不敢耽搁，依样画葫芦，一剑斩断棺锁，踹开棺盖，将里面的毒尸也一并解决。两具毒尸倒地后，黑色毒雾渐渐散去，林间的腐叶已经发黑枯萎了一片。
萧彻喘了口气，转头看向被点了穴的独眼黑衣人，眼神冰冷：“现在，你可以说了。”他伸手解开了独眼黑衣人的哑穴。
独眼黑衣人看着两具毒尸的尸体，脸上血色尽失，知道大势已去。他叹了口气，沙哑着嗓子道：“阁主计划用寒渊秘径偷袭藏经阁，这两具血棺是‘幽冥血卫’的雏形，本想用来突破藏经阁的防御。秘径之中，还有五十名幽冥死士，由护法‘毒蝎’率领，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寒渊中段的冰窟之中。”
“毒蝎？”萧彻皱眉，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传闻是幽冥阁四大护法之一，擅长用毒与暗器，手段狠辣，死在他手中的江湖好汉不计其数。
“不错。”独眼黑衣人点头，“毒蝎护法手中有阁主亲赐的‘寒渊令’，能操控秘径中的冰窟机关，还能召唤寒渊之下的异兽‘冰甲玄蛛’。阁主说了，今日午夜，必取藏经阁的武学秘籍与嵩阳令！”
萧彻心中一沉，午夜时分，正是人体阳气最弱、阴寒之气最盛的时候，幽冥阁选在这个时辰动手，显然是早有预谋。他不再多问，抬手一掌劈在独眼黑衣人的后颈，将他打晕过去，随后用藤蔓将他捆在树上——留着他或许还有用处。
处理完黑衣人，萧彻不敢耽搁，立刻向着寒渊方向疾驰而去。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暗，潮湿的气息中渐渐夹杂着冰寒之气，脚下的路也变得崎岖起来，不时能看到裸露的冰棱。
三
寒渊入口隐藏在一道陡峭的悬崖之下，崖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冰缝中生长着几株墨绿色的毒草，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萧彻站在悬崖边，向下望去，只见深不见底的渊谷中弥漫着白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传来水流声与诡异的嘶吼，令人不寒而栗。
他按照苏雪所说，在崖壁左侧的一块巨石上找到了机关——一块不起眼的凸起岩石，上面刻着与苏雪玉佩上相同的嵩阳符文。萧彻取出玉佩，贴在岩石上，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巨石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口处寒气逼人，白色的雾气从洞内涌出，带着刺骨的凉意。
萧彻深吸一口气，将暖玉髓的气息运转到极致，护住周身经脉，随后弯腰钻进洞口。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脚下是湿滑的冰面，稍不留神便会滑倒。他运转内力，将听觉与视觉提升到极致，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洞内的寒气愈发浓烈，墙壁上结满了厚厚的冰挂，冰挂下方滴落着冰珠，“滴答”声在寂静的洞内回荡。忽然，萧彻听到前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他立刻止步，藏身于一块巨大的冰柱之后，凝神细听。
“护法，这寒渊秘径果然名不虚传，冰寒刺骨，若不是有阁主赐的御寒丹，恐怕我们早就冻僵了。”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说道。
“少废话！”另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加快速度，务必在午夜之前抵达藏经阁后方。萧彻与苏雪定然想不到我们会从秘径偷袭，等他们反应过来，藏经阁早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萧彻心中一动，这声音想必就是毒蝎护法。他悄悄探出头，借着冰柱反射的微弱光线，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队黑衣人，约莫五十人左右，个个手持兵器，腰间挂着骷髅令牌，为首的是个身材瘦高的黑衣人，脸上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手中握着一枚黑色令牌，正是独眼黑衣人所说的寒渊令。
毒蝎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向四周：“谁在那里？出来！”他手中的寒渊令微微晃动，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周围的冰柱突然开始震动，冰面上裂开一道道细小的缝隙。
萧彻知道无法再隐藏，索性从冰柱后走出，长剑在手，目光冰冷地看着毒蝎：“幽冥阁的鼠辈，也敢觊觎嵩阳书院的东西？”
黑衣人见状，立刻围了上来，弯刀齐挥，形成一道刀阵。毒蝎看着萧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一声：“萧彻？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寒渊秘径。看来，派去运送血棺的人，已经折在你手里了。”
“既然知道，就该束手就擒。”萧彻冷声道，“幽冥阁作恶多端，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清理你们这些江湖败类！”
“狂妄！”毒蝎怒喝一声，手中寒渊令猛地一挥，“给我上！杀了他，阁主重重有赏！”
黑衣人纷纷扑了上来，刀光如雪，直取萧彻周身要害。萧彻丝毫不惧，长剑舞动间，剑光如银河泻地，将黑衣人尽数笼罩。他的剑法狠辣精准，每一剑都带着阳刚内力，黑衣人手中的弯刀触碰到剑光，纷纷被震飞，不少人甚至被剑气划伤，伤口处立刻冒出白烟——阳刚内力正好克制幽冥阁的阴寒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