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滞。
银发青年身形一顿，面罩下的嘴角拉平。
他嘟囔了两句，隐约能听到“讨厌”“不要”“好吧”之类的字眼。
最后他又笑了笑，好像和别人达成了某种和解，没有看止水一眼，便双手插兜，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坟墓前。
止水望着卡卡西的背影，心生厌恶。
这人阴阴邪邪的，跟个纠缠不休的爬虫一样。
他今天带鼬来，本想向鼬介绍一下瑰，为有人继承她的遗志做准备，但没想到卡卡西在。
这人自宇智波瑰死后就疯了，是村内资历较深的忍者都知道的事实。
总自言自语，像是在和幻想中的…人物说话。
对外村人下手也血腥，四代把人放进了暗部里，很快那个白狐面具就成了外村人的噩梦。
四代叮嘱过所有人不要去打扰他，止水也只能警告他一下，所幸卡卡西对他人的话都不在意，起不了争执。
墓前有一捧白红相间的虞美人，止水垂眸看了两秒，低头捡起，找了个隐秘角落，火遁烧了个干净。
污人眼。
等都做完，他又挂上微笑，去找宇智波鼬的身影，“好啦，都解决完了，我们去……哎？”
树后空空如也。
人呢？
.
在止水离开的时候，宇智波瑰就把目光放在了宇智波鼬身上。
算算时间，鼬已经六岁了。
他长相秀气，是遗传自宇智波美琴的温婉，眼下泪沟浅浅的，漂亮又深沉。
显得他主意很多。
止水叫他不要动不要看，他真的乖乖背对着坟墓，眸子平静地望着远处，看不出在想什么。
宇智波瑰回来的目的之一，就是找宇智波鼬。
趁着人小，种个催眠。
宇智波鼬站着看远处，这园中都是一排一列的灰白墓碑，有点无聊，但他看的很认真。
躺在这里的，都是英雄。
有很多是宇智波和水之国的战争中的死者，宇智波鼬还见过他们，现在他们躺在坟墓中，再也站不起来。
死亡……啊。
“在想什么？”悦耳女声自耳边突然响起。
宇智波鼬心神一震，快速抬起了头，只见一个子很高的美艳女子，正低着头微笑看他。
是不认识的人。
黑头发、黑眼睛，是宇智波吗？
他想着，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不再是墓园，而是一处密林。
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宇智波鼬感觉到莫名的亲切，不由道：
“我在想，人死了会怎么样。”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女人道。
“……？”
“怎么了，不信吗？”她笑了，笑容是那么好看，“你眼中看到的一切构成了你的世界，所以严格来说，你的世界是因为你才存在的。如果你死了就都看不到了，一无所有。”
“……”
“所以不要死，也不要想那么多，好好活着就是了。”
好简单的理论……
宇智波鼬沉默一瞬，被这话吸引，也没有问对方是谁，道：“但死不死不是我能决定的，总有别人要杀我。”
“你可以反抗。”
他低了头，“……我不想杀人。”
“为什么？”
“很没有意义。大家莫名其妙地打仗，莫名其妙地杀人，明明自己临死前都很害怕，却还要上战场……我不懂。”
“别人没和你讲过吗？你那哥哥好像对你挺好的。”
“嗯，止水哥讲了很多，但是……”宇智波鼬羞赧地小声道：“我不懂。”
“噢，因为你太小了。”女人道。
她手摸上他的头顶，慢慢蹭了蹭，“你才五岁吧，想那么多干什么。我给你讲的你能明白吗？”
“能明白。我死了，我的世界就没有了。”
温暖的手掌罩在头顶，宇智波鼬抬眸，和蹲下后都比他高的女人对视。
她的眸子黑亮亮的，像黑曜石。在宇智波中，也是一双漂亮眼睛。
看久了，宇智波鼬觉得她有点眼熟。
那种亲昵感更深了，但他想不起来这是谁。
“那就好了。”女人笑道：“他们为什么杀你，是他们世界的事，你不懂很正常。其实很多大人也不懂，不过，暂时听大人的话能保证你活着。”
“无论做什么，你要先活着，保证自己的世界存在，才能改变其他人的世界。”
“而怎么改变，等你长大，我就教你。”
宇智波鼬重复了一遍：“教我？”
女人笑眯眯地“嗯”了声，“我很厉害，是你占便宜哦。你还有师兄师姐呢，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
“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我的名字啊……”女人好像陷入了回忆，黑眸看着他，里面是他看不透的情绪。
“我叫瑰。宇智波瑰。”
“？！”宇智波鼬呆住了。
宇智波瑰？那位宇智波的天才，止水哥的妻子。
她不是已经在与土之国的战争中牺牲了吗？
鼬想起在哪见过她了——在止水哥的衣服口袋里，有她的照片！叶爷爷家里也有！
“你那么吃惊干什么，好像我是宇智波斑一样。”
“哎，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真让人开心。”
感慨了两句，看他表情惊讶，宇智波瑰笑容扩大，隐隐带上好奇的兴奋，“因为某种原因我还活着，但不能回木叶了。”
“这个秘密，目前只有你知道。”
“我不希望你跟别人说，但要不要告诉别人……”
“取决于你。”
宇智波瑰对他微笑，眼下一点漆黑小痣在白皙皮肤上异常显眼。
“要告诉他们吗？”
“鼬？”
宇智波鼬回过神，抬头看向眼前青年。
止水微微皱眉，他握住男孩的瘦弱肩膀，很担心他的样子：“没事吧，你怎么跑这么远？”
“我……”遇到宇智波瑰了。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说出口就变成了，“我想到处看看，但迷路了。”
捏着口袋里的鸦羽，宇智波鼬心脏砰砰跳，看着止水，希望他追问，也希望他不要再问。
“没事就好。”
止水真的没有再问，牵着他来到宇智波瑰墓前，道：“这就是你瑰姐姐的墓，你的名字就是她取的哦。”
墓碑上的小像早就被磨得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黑亮澄澈，宇智波鼬看着那略显稚嫩的轮廓，感觉很奇怪。
不和谐的那种奇怪。
不，宇智波瑰没有死……
她刚才还跟他说过话呢。
但止水就在旁边，他不能表现出无感，只得低下了头，不让止水看到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