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检察院办公楼主楼前的晨光刚漫过台阶，季昌明便背着手站在阴影里，深色的检察制服熨得笔挺，袖口的纽扣在光线下泛着沉稳的光。
陈海站在他身侧，手里攥着一份案卷副本，目光不时瞟向大门外的主干道，脚步下意识地轻挪了挪。
“来了。”
季昌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笃定。
远处，一辆黑色越野车稳稳驶来，停在警戒线外。
车门打开，祁同伟一身公安制服，肩章上的星花格外醒目，他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惯有的爽朗笑容，伸出手先与季昌明相握道
“季检，劳你亲自等我，折煞我了。”
“同伟同志，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季昌明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语气熟络又不失分寸道
“丁义珍死的蹊跷，与之接触的人都已经控制，接下来，看你的了！”
祁同伟转向陈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声洪亮道
“陈海，好久不见，越来越精神了！”
“是啊，学长，此次还需要你出力！”
陈海连忙上前，态度热情又带着几分敬重道
“这次终于能和学长学习学习了，你办理的大案要案，我早就如数家珍了！”
祁同伟摆了摆手，随即又变得严肃道
“都是分内之事。季检，陈海，案子的基本情况我已经通过电话了解了，我们先去看看吧！”
季昌明点点头，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里面详谈，反贪局的同志们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具体的情况，还得麻烦你拿出个章程。”
祁同伟颔首，目光扫过检察院大楼上方“Rm检察院”的金色牌匾，眼底的神色深了几分，随即跟上季昌明和陈海的脚步，三人并肩走进了晨光笼罩的办公楼主楼，脚步声在空旷的门厅里掷地有声。
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沉，祁同伟捏着丁义珍死亡现场的照片，手指在其面部扫过。
照片的像素不算高清，却足以看清死者瞳孔中残留的痛苦，他将照片丢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抬眼时，眼底已无半分波澜道
“带我去羁押区现场。”
羁押室的空气还残留着消毒水与淡淡的霉味，丁义珍躺过的床铺已经被封锁，白色的床单上没有明显血迹，只有一处浅浅的压痕。
祁同伟弯腰，手指避开警戒线，轻轻拂过床铺边缘，又起身环顾四周
——墙角的监控摄像头角度刁钻，恰好能拍到整个室内的景象，通风口的格栅上积着一层薄灰，他抬手示意技术人员道
“把监控录像调出来，我要查看。”
季昌明立马安排工作人员进行播放，画面中，丁义珍被带回羁押室，随后其简单的躺在床铺上休息，画面快进，时间在7点左右，工作人员送来了饮食。
丁义珍并没有食用，只是简单的喝了杯水，随后继续休息，时间来到8点半左右，丁义珍突然双手捂住胸口，面色难看，双脚不停蹬踏，仅仅几分钟，便失去了呼吸，死不泯目！
祁同伟看完以后，问道
“他喝的水有没有问题？”
“我们也检查过残留水质，并未发现问题！”
陈海回复道。
祁同伟点点头，手指敲击着扶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通知下去，所有当天与丁义珍有过直接接触的人，一个个单独来见我。”
他抬眼看向身旁的警员，眼神锐利如刀道
“一个都不能漏。”
第一个进来的是反贪局队员小于，小伙子刚二十来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青涩，进门时脚步都有些发虚。
祁同伟靠在椅背上，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心神技能悄然发动，瞬间捕捉到了对方内心的慌乱。
（娘嘞！这不是怀疑我吧？我可不是内鬼啊！）
（就送个人而已，怎么还惹上这麻烦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主动请缨！）
……
祁同伟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道
“丁义珍被提审后，是你送他回羁押室的？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他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小于连忙点头，语速飞快道
“祁局，我就是按流程送他回去的，路上他一直低着头，没说过一句话，也没见过其他人。送到门口我就离开了，真的和我没关系！”
祁同伟盯着他看了三秒，见他眼神躲闪却无明显心虚，便摆了摆手道
“知道了，出去吧。”
第二个进来的是小王，和小于一同执行了送押任务。
小姑娘进门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祁同伟，脸颊微微泛红。
祁同伟刚要开口，便被她内心的想法惊得皱起了眉。
（祁局长也太有男人味了吧！这身体，真棒，眼神还这么有魅力，不知道结婚了没？）
（如果结婚了，再多一个他不会介意吧？要是没结婚，那就更好了，算命的说过，我有当领导夫人的命，局里领导都不行，祁局长，怕不是我的真命天子吧！）
祁同伟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中暗道“麻烦”。
他耐着性子问了几句流程性的问题，对方的回答颠三倒四，眼神却始终黏在他身上。
（哇，他皱眉的样子都这么帅！要是能给她生猴子就好了，名字就叫祁晓，多好听！）
猴子？和我有啥关系。
祁同伟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挥手让她离开，心中已有了判断
——这就是个心思不在工作上的恋爱脑，绝不可能是内鬼。
接下来的几个人，要么是内心坦荡只想着完成工作，要么是胆小怕事纯粹怕被牵连，祁同伟问了一圈，毫无收获。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按压着太阳穴，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丁义珍死得太蹊跷，明明前一天还在审讯室里百般狡辩，怎么会突然死在羁押室？
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操作，而线索，似乎就在这些看似无关的人身上。
“最后一个，小苟。”
随着警员的通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穿着后厨的工作服，衣角还沾着些许面粉。
他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攥在一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祁同伟坐直身体，开门见山道
“丁义珍的饭是你送的吧？送了几次，都是什么？”
小苟连忙抬头，声音有些发颤道
“是的，祁局。从他被送进来，到提审结束后，一共送了一次，就是早上的早点，主要是开水、馒头和咸菜，都是按看守所的标准准备的。”
（该不会是怀疑我在饭里动手脚了吧？我就是个做饭送饭的，哪有那个胆子啊！）
祁同伟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看过报告，看守人员的吃食都会留底检验，若是有毒，根本瞒不过技术部门。
这个小苟，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胆子动手脚的人。
“你送餐的过程中，和谁接触过？”
祁同伟不死心，继续追问。
小苟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额头上渐渐冒出了细汗。
（和谁接触了？好像没有啊……就是从后厨打了饭，直接端去羁押室的。）
（哦，对了！在楼梯转角的时候，遇见副局长了！他还问了我一句丁义珍的情况，总不能是他吧？）
祁同伟心中一动，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副局长？
案发前后，恰好出现在楼梯转角，这个时间点，太过巧合了。
而且楼梯转角那个位置，还有待考证！
“想好了没有？赶紧回答！”
祁同伟加重了语气，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小苟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眼神闪烁，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
“就是后厨的同事，打了饭我就直接端给丁义珍了，没接触其他人！”
（不能说，副局长平时对我们可好了，比陈局还关心我们这些底层员工，肯定不是他。要是说了，我良心上过不去啊！）
祁同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
“你在说谎！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自误！”
冰冷的语气让小苟浑身一颤，额头的冷汗瞬间滑落，顺着脸颊滴在衣襟上。
他支支吾吾，眼神慌乱道
“没……没有，真的没有……”
祁同伟向前一步，双手撑在桌面上，强大的气场几乎让小苟喘不过气来道
“我叫祁同伟，京州市公安局局长。我的外号，你有没有听说过？”
（祁同伟？“铁嘴克星”！传说中不管多硬的骨头，到了他手里都得说实话！
我的个亲娘嘞，这不是要完蛋了吗？
副局长，对不住了，我可不想因为这事丢了工作，甚至坐牢啊！）
小苟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连忙开口道
“祁局，我想起来了！在楼梯转角，我遇见副局长了！他问了我一句丁义珍是不是还在羁押室，我点了点头，就匆匆走了，真的就只是聊了几句！”
祁同伟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语气缓和了些许道
“算你老实。现在，带我去你遇见他的地方。”
他率先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
门外，季昌明和陈海早已等候多时，两人看到祁同伟严肃的神色，以及跟在后面脸色惨白的小苟，心中都泛起了嘀咕。
“学长，小苟他……”
陈海率先走上前，疑惑地问道。
祁同伟摇了摇头，语气凝重道
“不是他，但和他有关系。”
他转头看向小苟道
“走吧，带我们去那个楼梯转角。”
小苟点点头，不敢有丝毫耽搁，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去。
季昌明和陈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连忙快步跟上。
楼梯间的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小苟站在一个转角处，指着地面道
“祁局，就是这里，我当时就是在这里遇见他的。”
祁同伟抬起头，略微打量。
果然，这里是监控盲区！
季昌明走到祁同伟身边，压低声音道
“同伟，这是有线索了？”
祁同伟站起身，目光深邃地看向楼梯上方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他的出现，太过可疑。丁义珍死得蹊跷，监控盲区、楼梯转角……这一切串联起来，绝非偶然。”
陈海皱紧眉头道
“学长，到底是谁？”
祁同伟打断他的话道
“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嫌疑人，走吧，带我去见见你们的副局长吧？”
“我的法克？”?2
季昌明和陈海惊呼道。
“会不会搞错了？”
季昌明率先质疑道。
“是啊，学长，副局长，可是局里的老人了！”
祁同伟只是简单挥了挥手，吩咐道
“头前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