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义明说的非常仔细，丁远森也听得非常认真。
这是情报工作、军事对垒完全不同，对于各级潜伏人员的要求也都不一样。
潜伏，分为普通潜伏和深度潜伏。
程义明一点一点的仔细扣着。
遇到重点，他还会特别讲解。
包括如何唤醒那些深度潜伏人员的方式。
不光是丁远森，就连旁听的赵胜也觉得大有益处。
而最让程义明满意的是，虽然是在丁远森的家里，可是从自己进来之后，丁远森的女人除了礼貌性的和自己打了一个招呼，一直都没有进来过。
在那说着说着，一瓶酒喝光，丁远森又开了一瓶。
之前他和程义明之间没有什么交流，但今天，他说的这些算是让自己学到了不少。
在抗战的大前提下，一切可以联络的人都必须联络。
“大概，就是这些了。”程义明讲解完后又说道：“安排潜伏人员，大致上这么做，应该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敌人潜伏人员呢？”丁远森忽然问道：“该怎么分辨？”
“很难分辨得出。”程义明实事求是地说道：“你总不可能让他们主动交代吧？所以，还是得靠自己来观察分辨。一个潜伏人员，哪怕潜伏得再深，也总是有迹可循的。”
说到这里，丁远森想到了周伟龙交代给自己的任务。
但这是机密，丁远森看了一眼赵胜：“老赵，这酒眼看着就要不够了，你出去看看还有哪家铺子没关门。”
赵胜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他们有要事说，当即起身：“哎，有家铺子营业到很晚，不过路有点远，你们先慢慢喝着。”
赵胜一走，丁远森便试探着问道：“程书记，最近南京方面出了大事，不知道程书记听说过没有？”
程义明也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你说的是吴淞口布雷一事，和委座的车差点遭到日军轰炸吧？”
丁远森点了点头。
“这是内部出现大问题了。”程义明冷笑一声：“如此机密的情报都泄露了出去，日本人在委座身边安插了一个深度潜伏间谍啊。怎么，周区长接到协助破案命令了？”
“没错。”丁远森坦然承认：“南京方面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上海区奉命协助侦破此案，随时和南京方面联络。周区长也交代了我这件事，但是我一点线索也都没有。”
“按理说，这和上海区的确没有太大关系。”程义明沉吟了一下说道：“可是，在委座身边有日本人的这么一枚棋子，寝食难安，我国民政府在日本人面前还有什么机密可言？其实，你大概还不知道，在此之前，冯玉祥、白崇禧和张治中都差点遇害。”
“什么？”
丁远森吃了一惊。
他虽然是行动科科长，但还接触不到更上一层的绝密资料，因此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震惊无比。
“委座已经限令一个月内侦破此案。”程义明缓缓说道：“为了不引起那个间谍惊恐逃跑，因此冯玉祥、白崇禧和张治中遇刺案都是严格保密的。我可以说给你听，但你千万不要外传。”
淞沪抗战之初，冯玉祥的司令长官部先驻无锡，后移苏州。他决定赴南翔前线视察和鼓舞士气。
8月16日，冯玉祥与随行人员乘车刚出司令部，敌机即来袭击。他们只好分避树下。敌机飞离后，再驱车前进。
甫出街，敌机又至，冯玉祥等被迫避在一所茅屋里。敌机在附近投弹十余枚，认为已达目的后始飞去。
冯玉祥等趁硝烟弥漫之际，命司机驾车冒险前进。
但行不多远，敌机又再度光临，他们急忙下车到瓜田里暂避。
下午返苏州途中又有六架敌机来袭，他们再避于树下。但敌机久久盘旋不去，似有所察觉。
白崇禧是中国军委会的副总参谋长，日本人认为他也是其侵略中国的巨大障碍之一，因此也必杀之而后快。
1937年8月23日，白崇禧奉委员长之命去上海公干，住在先施公司二楼东亚饭店中。
当天中午，上海的有关代表人物刚要举行宴会为他接风时，突然大批汉奸朝里面大量投掷了手榴弹。
一时浓烟四起，弹片横飞，炸弹巨响，声闻数里，附近一带的商店门窗玻璃被震得粉碎，南京路、浙江路的行人和在商店购物者死伤近千人。
汉奸们认为白崇禧一定命归西天了，但他仍然活着，因为事先他已得到了情报，说有人要趁宴会之际杀害他。
所以宴会前十几分钟，他便匆匆地从先施公司后门溜走了。
白崇禧回到南京后立即向委员长作了汇报，并下令各部队长官严防汉奸捣乱。
至于张治中遇刺，则是次日发生的事情。
8月24日，张治中由南翔司令部去河湾最前线的地区视察和指挥。
他的汽车刚开出司令部，就飞来敌机数架，在汽车上空来往扫射轰炸。
他与随从只好下车隐蔽。
敌机走后，他命司机开足马力迅速朝江湾前进。
但车子跑了二里多路，敌机又出现在了上空。
他认为乘车目标太大，决定弃车步行，不要随从。
当时他穿着马靴，行路很不方便，幸好途中遇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传令兵，他来不及与传令兵说什么，骑上自行车就走。
张治中到江湾第八十七师师部后，下属均认为这是汉奸向日军提供了情报的结果。
还有更过分的。
22日，宋美龄在其外籍顾问端纳的陪同下，由南京乘车去上海前线慰劳抗战官兵，行至苏州郊外，突遭日本飞机扫射和炮击。
司机为了逃避日军炮火，把车子速度提高到每小时60英里。因路面大都被破坏，在一个急转弯的时候正巧又有一只轮胎损坏，汽车冲进了一条水沟中。
宋美龄摔断了几根肋骨，端纳也受了重伤，被送往苏州医院。
丁远森听得冷汗淋漓。
日本人的情报太准确了，冯玉祥、白崇禧、张治中，甚至连宋美龄的行踪，他们掌握的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这些人反应的快，临危不乱，再加上一些运气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个深度潜伏间谍，能量已经大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