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在没有见到宫澈时想了很多。
他想宫澈会因为愧疚放弃自己，想自己再也不敢面对宫澈了，想自己真的很糟糕，想那株凌霄花盛开的样子，想爸爸妈妈...可到最后，他还是最想宫澈。
想看见，想听到，想触碰。
此刻窝在宫澈温暖的怀里，林琅终于确定了，他真的离不开这个人。
如果离开，他会像失去阳光水源的植物般枯萎。
他愿意把一切都交到宫澈手里，他就是这么没出息，就是爱到了这个地步。
他乖乖把受伤的原因说出来。当说到昨晚不知怎么就撞到石柱，气囊都弹出来了时，宫澈光是想象那个画面，三魂七魄都吓得飞出去了一半。
就差那么一点...他真的要失去了，就因为他可笑的怯懦和犹豫。
他牢牢握住林琅的手，声音发颤：“怎么没去医院检查？万一有内伤怎么办？当时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真的要吓死我吗？”
林琅委屈地抿着嘴，却还是不愿意离开宫澈一点点距离。
他贴着宫澈的胸口，委委屈屈地解释：“是你又不想要我了...你都让我搬走，我不敢找你。我想打电话给你，在路边的时候想你，回到家还是想你，你怎么才过来...”
宫澈看着怀里可怜的爱人，听着委屈的低语，一句稍重一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轻轻吻了吻林琅的发顶，柔声哄着：“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让我安心一点。”
林琅已经成了医院的常客，三天两头就要进去一次。
这一次他依然听话，像个温顺的影子般跟在宫澈身后乖乖做检查。
结果很快出来，有一些挫伤和瘀血，但好在没什么严重的。
听到医生的答案，宫澈才终于放松下来。
林琅戴着口罩，露出一小片苍白的皮肤。
撞击造成的淤青没被完全遮住，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偏偏还乖得让人心碎，总是轻声安慰着：“不疼的...”
在宫澈眼里，这样的林琅化成了他最要命的软肋。就是稍微碰一碰都怕碎了，恨不得时时刻刻捧在手心里。
宫澈把林琅带回去的路上，他又睡着了，靠在座椅上，整个人显得单薄极了，一点精神都没有，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宫澈把车停在院子里，看着身旁的爱人，心里一阵酸楚。
明明在没有和自己纠缠的时候，林琅是那么明朗，那么有生命力，像最蓬勃的小草。
这才几年...林琅就变得这样单薄羸弱。他自以为的爱，到底给这个人带来了多少伤害？
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或许林琅离开了自己会变得更好...
他无意识地抚摸着林琅眼下那片青痕，竟然喃喃说出了声：“要是离开我...你会不会好起来...”
偏偏这时林琅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你...说什么？”
湿意砸在宫澈的指尖，似乎滚烫得像要灼伤皮肤。
宫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慌忙解释：“我胡说的！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琅打断他，声音毫无生气：“这就是你今天来的原因吗？因为我的麻烦耽误了，让你现在才说出来意？”
他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轻声问：“宫澈...你想让我消失吗？这是你想要的吗？”
宫澈慌得去擦林琅的脸，林琅却偏过头，不再看他。
林琅流出的仿佛不是泪，而是血。
他喃喃开口：“我把一切都给你了...我的情，我的爱，我的尊严，我的未来...如果你不再需要这些累赘，就都扔了吧...我会离开你的。”
宫澈吓得六神无主，急忙想解释。林琅却伸手轻轻挡住他的话，这个动作温柔又决绝。
林琅眷恋地看了宫澈一眼，仿佛在告别：“谢谢你今天带我去医院...那些留在你家里的东西没什么重要的，麻烦你帮我扔了吧。”
他伸手想要打开车门，想要逃离。他在这里待不下去了，紧绷的弦要断了。
宫澈却牢牢拉住他的手，声音发颤：“是我太蠢了...我又做错了。”
他抚上林琅湿润的眼睛：“每一次都是我...害你总是生病，害你总是受伤。我想好好呵护你，但却一直在伤害你...”
宫澈紧紧抱住还在落泪的林琅：“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我一点也不想让你离开，但我偏偏要说那种伤人的话。是因为我不够勇敢，我敏感又多疑，我逃避自己做错的事实。我伤害了你，却还要用这种混账方式证明你还爱我...”
林琅听着这些话，想要推开他。但宫澈力气很大，紧紧扣着他的身子，让他慢慢停下了挣扎。
宫澈一边不放人离开，一边还在认罪：“我总是嘴硬，在自找苦头...我舍不得，我不想，我不能让你走...”
“别离开我...我不放你走…”
车窗上凝结的水汽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宫澈把脸埋在林琅肩头，像抱住最后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