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无力，却挣扎着侧身去扯正在充电的手机。
留置针因他的动作猛然偏移，血珠瞬间从透明敷贴下渗出，在皮肤上蜿蜒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但林琅感觉不到疼痛，指尖终于触到手机冰凉的边缘。
可握住的瞬间他就僵住了，这不是宫澈上个月刚给他买的型号，磨砂质感的手机壳变成了陌生的光滑表面。
按亮屏幕的瞬间，日期显示刺得他眼睛生疼。明明昏睡前还是清明假期，怎么一觉就睡过了这么久？
他怎么会在这里？宫澈为什么没来？孟宇说是他送自己来的医院，可明明该是宫澈守在自己身边的啊。还有手机，他的手机去哪了？
林琅死死攥着这部陌生的手机，指甲掐得发白。他拒绝承认这是自己的东西，更拒绝去想那个让他浑身发冷的可能性。
在恐慌即将淹没理智时，他终于想到打电话。对，直接打电话问宫澈！这个念头像救命稻草般让他颤着手举起手机。
面容识别瞬间解锁了屏幕，林琅的呼吸却骤然急促，那个不愿意面对的可怕念头一瞬间将他完全笼罩。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数字疯狂跳动。
“碍事！”他胡乱扯掉手背上的针头，撕开胸前的电极片。双手捧着手机，颤抖着按下号码。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机械女声冰冷重复着。林琅不死心地重拨，得到的永远是同样的回应。
他突然崩溃，掀开被子想下床，却因双腿发软重重摔在地上。膝盖撞出沉闷的响声，手背上的针眼顺着透明贴的缝隙不断涌出鲜血。
殷红的血迹在地面缓慢积聚。林琅用手撑着地想站起来，混着血的掌印印在冰冷的地砖上。
颖初推门进来时，正看见林琅扶着墙想往外走。他的脸色比刚清醒时还要差，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身旁绽开刺目的红。
房间里的一片狼藉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你要干什么？不要命了？！”颖初冲上前死死按住他流血的针眼。
正好一位护士端着托盘经过，一瞥眼看见病房里的状况立即冲进来帮忙。林琅任由她们动作，仿佛一具抽走灵魂的木偶。
颖初焦急的叮嘱和护士的关切，他都置若罔闻。
等到清理完地上的血迹，换好床单，林琅突然开口：“我要回家。”
“绝对不行！”颖初斩钉截铁地拒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离开医院，谁也不敢放你离开！”
她刚刚悄悄给孟宇发了紧急消息，林琅这种状态绝不仅仅是因为感冒发烧简简单单昏睡了几天，倒像是受了重大刺激。
林琅不再争辩，目光投向楼下花园，看着那被晚春的风吹落了一地的花瓣。
偶尔有护士进来量体温，他也只是机械地配合，眼神始终空洞地望着窗外。
整个下午，颖初几乎隔十分钟就要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一眼。即使有必须要去楼下办的事，离开前也会反复叮嘱护士站：“703有任何动静立刻叫我。”
护士们早已听说他徒手拔针飚了一地血的惊险场面，所以也都格外警惕，时不时就要去看一眼病房里的情况。
但无论是谁，什么时间进去，看到的都是同样的，仿佛静止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