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伦敦塔的亡魂与黑夜邀约
伦敦塔的阴影在暴雨中被拉得格外漫长，古老的石墙爬满墨绿色的藤蔓，雨水顺着垛口滴落，发出如同锁链拖地的声响。这里曾是王室宫殿、监狱与刑场，数百年来积累的怨念与血腥气，即便是道术在身的詹道临，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沉重压抑。
“据说塔里的鬼魂比游客还多。”康斯坦丁抖了抖湿透的风衣，掏出一小瓶威士忌灌了两口，“尤其是地下囚牢，亨利八世时期处死的那几个王后，怨气重得能让圣徒发疯。”
詹道临指尖捏着一张“探灵符”，符箓在雨中微微发亮，指向城堡西北角的方向：“审判之眼的气息就在那边。不过这地方的气场太乱，灵力探查会受到干扰，大家跟紧点，别掉队。”
维克多的伤口经过艾莎处理已无大碍，但脸上仍带着凝重：“那些守狱亡魂会不会和博物馆的木乃伊一样难缠？”
“ worse（更糟）。”康斯坦丁咂咂嘴，从背包里翻出几串大蒜和十字架，“木乃伊是傀儡，这些可是有自主意识的凶灵，而且对活人的气息特别敏感。”
莉莉丝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着什么：“有人在跟着我们。”
众人立刻戒备，詹道临灵力散开，却只捕捉到一阵模糊的衣袂声。雨幕中，一个穿着中世纪狱卒制服的身影在塔尖一闪而过，那张脸惨白如纸，眼眶里没有任何神采。
“别管他，是引路的。”詹道临反而松了口气，“这些亡魂守着审判之眼，却不主动攻击，说明它们在等我们去特定的地方。”
穿过布满铁锈的铁闸门，地下囚牢的入口隐藏在一座废弃的角楼里。石阶湿滑冰冷，墙壁上残留着暗红色的污渍，不知是血还是苔藓。越往下走，空气越发阴冷，耳边开始响起细碎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诉说着冤屈。
“捂住耳朵！”詹道临低喝一声，打出几道清心诀，“这是怨魂的低语，会勾起人心里的恐惧。”
艾莎脸色发白，紧紧抓着维克多的手臂——她能清晰地“看”到无数扭曲的灵魂在周围盘旋，那些灵魂的脸上都带着被折磨致死的痛苦表情。维克多将她护在身后，狼人的血脉让他对这类灵体有着天然的抵抗力。
囚牢的尽头是一间宽敞的石室，正中央的石柱上绑着一具锈迹斑斑的铁架，架子上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晶石，晶石内部流转着暗金色的光芒，正是审判之眼。而在石室四周，站着十几个穿着狱卒服饰的亡魂，它们手中握着生锈的铁链，眼神空洞地盯着铁架，仿佛亘古不变的守卫。
“看来就是这儿了。”康斯坦丁刚想上前，却被詹道临拉住。
“别急。”詹道临指着铁架下方的地面，那里刻着一圈不易察觉的符文，“这是‘镇魂阵’的变种，强行取走审判之眼，这些亡魂会立刻暴走。”
他观察着亡魂的站位，突然笑了：“有意思，这些家伙虽然是凶灵，却在守着某种规则。你们看，它们的铁链都对着铁架，却没有一个敢踏入符文圈——审判之眼是它们的职责，也是它们的枷锁。”
莉莉丝挑眉：“道爷有办法了？”
“试试这个。”詹道临掏出三炷清香，用灵火点燃。奇异的是，在这潮湿的地下囚牢里，清香竟燃得异常旺盛，袅袅青烟凝聚成一条细线，朝着审判之眼飘去。
“这是‘沟通符’化的香？”康斯坦丁眼睛一亮，“你想跟亡魂谈判？”
“准确说，是跟它们的执念谈。”詹道临的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你们守着这颗石头，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等待解脱？”
话音落下，石室里的低语突然消失。最前面的那个老狱卒亡魂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眶里似乎闪过一丝波动。它手中的铁链“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指向铁架上的审判之眼，又指向石室角落的一具骷髅。
骷髅的脖颈处挂着一枚徽章，上面刻着英国王室的纹章。詹道临走上前，用桃木剑轻轻拨开骷髅，发现它的胸腔里藏着一卷羊皮纸。
“是赦免令。”艾莎认出了上面的古英文，“亨利八世时期，国王给一位狱卒的赦免令，赦免他看守囚犯的所有罪责……但这卷纸没有被送达。”
詹道临恍然大悟：“这些亡魂都是当年的狱卒，他们执行了太多不公的刑罚，死后被执念束缚在这里。他们在等这道赦免令，而审判之眼，是他们唯一能证明自己存在过的凭证。”
他将赦免令摊开，用灵力催动，让上面的字迹在亡魂面前清晰显现。同时，他伸手握住审判之眼，将一股温和的灵力注入其中：“我以道的名义起誓，带你们的执念离开这里，让阳光照进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审判之眼的暗金色光芒突然变得柔和，顺着詹道临的手臂流淌而出，笼罩在所有亡魂身上。那些亡魂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变得透明，它们对着詹道临微微躬身，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搞定。”詹道临将审判之眼收入特制的木盒中，长舒一口气，“比想象中容易。”
“容易？”康斯坦丁翻了个白眼，“换个人来，现在已经被铁链分尸了。”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艾莎突然指着石室门口：“那是什么？”
门口的阴影里，放着一朵黑色的玫瑰，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却没有被雨水打湿。玫瑰下面压着一张烫金的卡片，上面用优雅的花体字写着：
“敬邀詹道临先生，于今夜子时，来海德公园湖畔一叙。——黑夜女士”
“来得真快。”詹道临拿起黑玫瑰，花瓣冰凉，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看来我们的行踪，一直被这位夜行生物女王盯着。”
“要去吗？”莉莉丝的匕首在指尖转动，“听起来像个陷阱。”
“当然要去。”詹道临将卡片收好，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能统御伦敦所有夜行生物的女王，总该比博物馆的木乃伊和塔里的鬼魂有趣。”
暴雨还在继续，伦敦塔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但这一次，詹道临的脚步却轻快了许多。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盒，审判之眼的光芒透过木盒隐隐透出，与之前得到的潘多拉之盒、以及尚未找到的净化之羽，在他的感知中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呼应。
“还差最后一样。”詹道临抬头望向雨夜深处，海德公园的方向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闪烁，“黑夜女士……希望你手里的净化之羽，值得我们冒这个险。”
而在海德公园的中心湖畔，一座由月光和雾气构成的凉亭里，一个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女人正端着高脚杯，杯中盛着殷红的液体。她的紫色眼眸望向伦敦塔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终于来了个有趣的东方人。”女人轻啜一口杯中酒，声音如同夜莺歌唱，“不知道你的‘道’，能不能挡住我这湖里的老朋友呢？”
她身后的湖水中，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游动，搅动着黑色的水波，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子时的钟声，即将敲响。一场属于黑夜的邀约，正等待着詹道临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