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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星峰顶,夜色如墨,唯有漫天星辰洒下清冷辉光。

林羽独立于一块突出的嶙峋怪石之上,双眸紧闭,周身气息与整座山峰的寂灭道韵融为一体,仿佛他本身就成了这残星峰的一部分,一块历经万古风霜、见证星辰生灭的顽石。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星寂大道》的玄奥之中,同时不断回味着与赵乾交手时那一指的感觉。

“寂灭指……”

那一指,是他对自身寂灭道韵的一种初步运用,灵感源于传承,成于实战。其核心并非磅礴的能量冲击,而是将极致的“寂灭”意境凝聚于一点,如同在喧嚣的世间划下一个终结的符号,引动目标自身的“归墟”进程。

能量、物质、乃至更低层次的结构,在这终结道韵面前,都会加速走向衰亡与解体。

“意为核心,力为承载。意愈纯,力愈凝,则指愈强。”林羽心有所悟。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体内寂灭源核微微震动,一缕缕精纯的寂灭星力顺着特定经脉流转,汇聚于指尖。这一次,他没有急于释放,而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感悟着那股“终结”意境的凝聚与变化。

起初,指尖只是泛起一点微不可察的幽暗,仿佛能吸收光线。随着星力与道韵的持续灌注,那点幽暗逐渐扩大、凝实,化作一滴如同实质的、不断旋转的暗色液滴般的存在。液滴周围,空间都隐隐扭曲,光线塌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死寂波动。

这滴“寂灭之力”凝聚的指芒,看似微小,其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却远超他之前仓促施展的那一指。

林羽心念微动,指向三丈外一块一人高的坚硬青石。

咻!

暗色指芒无声无息地脱离指尖,仿佛融入了夜色,速度却快得惊人,只在空中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扭曲痕迹。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也没有碎石纷飞的场景。

指芒触及青石的瞬间,就如同水滴融入海绵,悄无声息地没入其中。

下一刻,那块巨大的青石,从内部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所有色泽,由青灰化为惨白,再由惨白化为灰败!仿佛在瞬息间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紧接着,整块巨石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结构,无声无息地坍塌、瓦解,化作一滩细腻无比的、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灰白色粉末,簌簌落下,堆成一个小丘。

风一吹,粉末飘扬,彻底归于尘土,仿佛那巨石从未存在过。

不仅是物理结构的破坏,更是其存在的“痕迹”都被加速抹除,直接走到了物质演化的终点——彻底的“寂灭”。

林羽睁开双眼,看着那堆粉末,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这才是寂灭指应有的威力。凝聚、内敛,于无声处听惊雷。”

他能感觉到,这一指对寂灭星力的消耗依旧不小,但比起之前,效率更高,威力也更集中、更恐怖。若是再对上赵乾的贪狼拳,根本无需接触,仅凭指芒的寂灭意境,就足以在数丈外将其拳芒乃至其本体引向衰亡。

“寂灭指,可算小成。但距离大成,乃至演化出更多变化,还差得远。”林羽并未自满,清晰地认识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收敛气息,再次盘膝坐下,将心神转向了与心灯的沟通。

经过连日以寂灭星力滋养,心灯与他之间的联系愈发紧密。此刻,当他将一缕蕴含着最新感悟的寂灭星力渡入灯盏时,心灯的反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

“嗡——”

灯身发出清晰可闻的轻鸣,那温润的光华稳定地亮起,虽然依旧只有豆粒大小,却不再闪烁不定。灯身上,几个之前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此刻清晰地亮起了微光,散发出苍茫古老的意味。

更让林羽惊喜的是,他感觉到灯盏内部,那干涸的灯芯所在之处,似乎凝聚起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热意”!

那并非物理上的高温,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充满生机与希望的“温暖”感!仿佛在无尽寂灭的冰冷深渊中,孕育出了一点最初的火种!

“心火……雏形?!”林羽心神震动。

他尝试着以神念去接触、引导那一丝“热意”。

起初,热意毫无反应。林羽不急不躁,持续以自身对“寂灭中新生”的感悟,混合着寂灭星力,如同呵护幼苗般,缓缓滋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羽都感到一丝心神疲惫之时,那丝“热意”轻轻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点比米粒还要微小、呈现出纯净透明色泽的火焰,极其微弱地,在灯芯之上——点燃了!

是的,点燃了!

尽管那火焰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但它真实地存在着!它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光明、坚定与希望之意,与周围寂灭星力的冰冷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奇妙地共生着,仿佛寂灭是土壤,而这心火便是土壤中开出的奇迹之花。

在心火点燃的刹那,林羽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一股暖流包裹,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心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澄澈、坚定。对《星寂大道》中一些之前难以理解的、关于“终结与起始”、“寂灭与新生”的晦涩篇章,竟有了豁然开朗之感!

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这缕微弱的心火,似乎对那所谓的“永黯”之力,有着某种天生的克制与净化作用。

“果然如此!寂灭为基,心火为用!这心灯,便是对抗永黯的关键之一!”林羽心中振奋。

他小心地维持着心火的燃烧,感受着它与自身寂灭源核之间形成的玄妙循环。寂灭星力滋养心火,而心火反馈的清凉气息与温暖意境,则反哺寂灭源核与神魂,使其更加稳固、可控,道心愈发坚定。

……

就在林羽于残星峰上潜心修炼,寂灭指初成、心火初燃之际,星陨阁势力范围边缘,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山林深处。

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林间阴暗潮湿,弥漫着腐殖质和某种危险的气息。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林间穿梭,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黑线。他身穿紧身夜行衣,脸上戴着一副没有任何花纹的纯黑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

正是暗影殿的杀手!

忽然,他身影一顿,停在了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之下。树干上,一道浅浅的、如同新月般的刻痕,在微弱的月光下几乎难以辨认。

黑衣人伸出手指,在那新月刻痕上轻轻一点,一丝极其隐晦的黑暗能量注入其中。

刻痕微微一亮,随即,他身旁的阴影一阵扭曲,另一道同样装扮的身影如同从水中浮出般显现。后来者脸上戴着一副描绘着惨白鬼脸的面具,气息比之前那人更加阴冷、深沉,赫然达到了聚源境巅峰,距离那更高的境界也只有一步之遥。

“影九,何事紧急召唤?”鬼脸面具人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代号影九的黑衣人躬身行礼,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急促:“启禀幽魍大人,星陨阁内部传来‘暗星’密报,目标林羽,已确定获得三个月后‘天青秘境’的进入资格。”

“天青秘境?”幽魍(显然,这是另一位代号幽魍的杀手,并非之前那金袍人下属)面具下的眼睛眯起,寒光闪烁,“倒是个机会。阁内对此子评价极高,其传承诡异,疑似与‘圣力’(指永黯)相克,必须尽早铲除,或擒回殿内。”

“属下明白。”影九低声道,“‘暗星’还报,此子近日在宗门内风头极盛,一招击败了聚源境后期的天枢峰弟子,其所修功法蕴含极强的‘寂灭’意境,对我殿暗影之力似有克制。并且,他似乎与那叛徒之女李寒影关系匪浅。”

“寂灭?克制?”幽魍冷哼一声,“再诡异的功法,在绝对的境界差距和‘圣力’面前,也是徒劳。天青秘境,鱼龙混杂,正是动手的绝佳时机。殿内已有吩咐,此次秘境,由我亲自带队,务必拿下此子,夺其传承,并将那叛徒之女一并带回!”

他顿了顿,问道:“‘暗星’可探明此子如今修为与具体手段?”

影九回道:“据报,目标修为已稳固在聚源境中期巅峰,疑似触摸到后期门槛。其最强手段为一门指法,蕴含寂灭道韵,可引动能量与物质归墟,极为霸道。此外,其身法诡异,速度极快。至于是否还有其他底牌,暂未可知。”

“聚源境中期……指法……身法……”幽魍沉吟片刻,语气森然,“足够了。传令下去,让我们在七大派中的钉子都动起来,密切关注此子动向。同时,挑选三名‘影杀卫’,随我一同潜入天青秘境。此次,不容有失!”

“是!大人!”影九躬身领命,身影缓缓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幽魍独自立于巨树下,抬头透过枝叶缝隙望向那轮残月,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林羽……星辰塔异数,疑似守望余孽……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就让你成为‘圣力’复苏之路上的第一块踏脚石吧。”

阴冷的话语在林中回荡,杀机四溢。

……

星陨阁,一座灵气氤氲、环境雅致的山峰别院中。

李寒影盘膝坐于一方玉蒲团上,周身缭绕着淡淡的、灵动而隐晦的阴影之力。与林羽分别后,她也在全力修炼,消化此次寂星峡谷之行的收获,同时试图更深层次地掌控体内那被封印的本源暗影之力。

她的修为也已突破至聚源境中期,气息更加凝实。那灵动的阴影在她指尖跳跃,时而化作灵巧的飞鸟,时而化作坚韧的藤蔓,与暗影殿那种纯粹死寂的黑暗截然不同。

忽然,她心有所感,秀眉微蹙,睁开了双眼。不知为何,方才一瞬间,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被什么极其阴冷恶毒的东西盯上了一般。

“是暗影殿……他们还不肯放弃吗?”李寒影美眸中闪过一丝忧虑与冰冷。

她很清楚自己对于暗影殿的意义,不仅仅是叛徒之女,更关系到母亲带走的那些秘密以及她体内这份特殊的力量。暗影殿绝不会善罢甘休。

“林羽……”她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将她从绝境中一次次带出的少年。他如今风头正盛,又与自己关系密切,恐怕早已被暗影殿列为了重点目标。

“我必须更快地变强!不能总是拖累他……”李寒影攥紧了玉手,眼神变得坚定,再次闭上双眼,更加专注地投入修炼之中。她体内那被封印的力量,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决心,微微躁动起来。

……

残星峰上。

林羽结束了与心灯的沟通,那缕微弱的心火已然稳定下来,虽然无法长时间维持,但每次点燃,都对他有莫大好处。

他长身而起,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以及对寂灭指更深的掌控,对三个月后的天青秘境,充满了期待。

“实力才是根本。这三个月,除了稳固修为、磨砺寂灭指,还需修炼一门更强的身法,以及……或许可以尝试去藏经阁,寻找一些能够隐藏或伪装自身气息、乃至寂灭波动的法门。”林羽心中规划着。

树大招风,他深知自己如今已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在秘境那种地方,多点准备总是好的。

就在这时,他身份令牌再次震动。

是云胤长老的又一道传讯:

“林羽,天青秘境在即,内门将组织一次前往‘陨星山脉’外围的狩猎历练,旨在磨砺弟子实战,并为秘境做准备。你可自愿参加,三日后清晨,山门广场集合。”

“狩猎历练?陨星山脉?”林羽眼神一亮。

陨星山脉,传闻是上古时期天外星辰坠落之地,地域广袤,妖兽横行,同时也蕴藏着不少珍稀矿产与灵草,是星陨阁弟子常用的历练场所。外围区域相对安全,但也不乏强大的妖兽。

“正好!寂灭指初成,正需实战检验。而且,或许能在山脉中找到一些有助于修炼,或者适合炼制隐藏气息法宝的材料。”

林羽几乎没有犹豫,立刻以神念回复:“弟子林羽,报名参加。”

回复之后,他望向陨星山脉的方向,眼中战意升腾。

“狩猎历练……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那片古老的山脉中,寂灭指芒纵横,妖兽伏诛的场景。

而他也并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来自暗影殿的致命杀局,已然随着天青秘境资格的确认,悄然拉开了序幕。前方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与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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