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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暗影之眼”酒馆那喧嚣而污浊的空气,外界的混乱似乎都显得清新了几分。但林羽和紫月都清楚,一种更加冰冷、更加致命的危机,已然如同无形蛛网,缠绕上来。

两人融入黯星废都那永不停歇的人流与舰流之中。紫月步伐依旧稳定,但周身那内敛的崩坏力场已悄然提升至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林羽的混沌碑体则如同最忠实的影子,紧贴地面(相对概念)悬浮跟随,碑体表面那内敛的混沌色泽仿佛能吸收所有探查的意念,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能锁定具体是哪些人吗?”紫月以意念询问,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周围光怪陆离的景象,实则在搜寻任何可疑的踪迹。

“很难。”林羽回应,意念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四周,“他们的隐匿手段很高明,气息与废都本身的混乱、衰败背景几乎融为一体。只能感觉到几道充满‘否定’与‘寂灭’意味的意念锁定了我们,如同附骨之疽,无法摆脱。他们很谨慎,没有立刻动手的打算。”

这并不意外。归墟教团以“净化”混沌为己任,对于身负混沌之心的重要目标,绝不会贸然行事。他们更像是最有耐心的猎人,在黑暗中潜伏,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最佳时机,或者……在等待着什么。

“先去沉眠回廊。”紫月果断决定,“既然他们也在关注那里,说明那里确实有他们在意的东西或人。与其被动地被跟踪,不如主动踏入可能的陷阱,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这是一种冒险,但也是打破僵局最直接的方法。在对方的地盘上,被动防御只会越来越不利。

两人改变方向,不再返回停泊平台,而是根据酒保提供的坐标,朝着废都更深处、被称为“沉眠回廊”的区域行去。

越是靠近沉眠回廊,周围的环境就越是显得……“安静”。

这种安静并非声音的消失,废都固有的嘈杂背景音依然存在,但一种无形的、压抑的氛围开始弥漫。周围的建筑残骸变得更加古老和破败,风格也趋于统一,大多是一种暗沉色的、带有某种宗教式简洁线条的巨石结构,仿佛是从某个毁灭文明的遗迹中整体搬运过来的。灯光变得稀少而昏暗,行人也不再像外围那样密集和喧闹,偶尔看到的几个身影,也都裹在厚厚的袍子里,行色匆匆,仿佛不愿在此地多停留一刻。

空气中,那股属于归墟教团的、令人不适的“寂灭”气息,也变得浓郁起来。并非能量波动,更像是一种浸染了环境的“道韵”,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踏入此地的生灵,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生命无意义、万物终将成空的虚无感。

“好诡异的地方……”紫月微微蹙眉,她的崩坏法则倾向于主动的破坏,对这种被动侵蚀存在意义的寂灭意蕴,感到本能的反感和不适。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力,以自身凌厉的崩坏意志抵御这种无形的影响。

林羽的感受则更为复杂。他体内的混沌道种微微旋转,对于这种寂灭气息,他既感到一种源自道途根本的对立,又因为吸纳过一缕归墟本源并理解其作为轮回一环的本质,而产生一种奇特的“熟悉感”。他的混沌轮回领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包容甚至转化这种寂灭意蕴,但前提是,不能超过他所能承载的极限。

“跟紧了,这里的环境对感知干扰很大。”林羽提醒道。他的混沌意念在这里也受到了压制,如同在浓稠的墨水中探索,范围大幅缩小,精度下降。

沉眠回廊的内部,如同其名,是一片由无数巨大、幽深的石质回廊和殿堂构成的迷宫。回廊两侧,是一个个如同墓穴般的、没有门扉的拱形入口,里面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处,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一些拱门上方,还残留着模糊的、象征着“终结”、“安眠”的古老刻痕。

那几道追踪他们的寂灭意念,在进入回廊区域后,变得更加飘忽不定,时而在前,时而在后,有时甚至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显然对方对此地极为熟悉,利用复杂的地形在干扰他们的判断。

“他们在引导我们。”林羽冷然道。对方似乎并不急于攻击,而是在像驱赶猎物一样,将他们引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那就看看他们想让我们看什么。”紫月眼神冰寒,手中悄然握住了缩小化的幽蓝电枪。

两人沿着一条格外宽阔、两侧石壁上刻满了描绘星辰陨落、万物凋零壁画的主回廊,谨慎前行。回廊尽头,隐约传来一片较为开阔的空间,以及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回廊,进入那片开阔空间时——

异变陡生!

两侧那看似死寂的、如同墓穴般的拱形入口中,毫无征兆地激射出数道灰白色的流光!

这些流光并非能量攻击,而是一种更加诡异的东西——它们仿佛是由纯粹的“寂灭”法则凝聚而成的实体锁链!锁链过处,空间仿佛失去了“活性”,变得灰败、脆弱,连回廊墙壁上那些古老刻痕蕴含的微弱历史意蕴,都在瞬间被抹除!

这些寂灭锁链的目标并非直接攻击林羽和紫月的本体,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缠绕向他们周身的空间,试图形成一个隔绝内外、不断向内压缩的“寂灭囚笼”!一旦被困其中,恐怕连自身的存在根基都会被这纯粹的寂灭意蕴逐渐侵蚀、瓦解!

“哼!藏头露尾!”紫月早已蓄势待发,见状冷哼一声,手中幽蓝电枪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红雷光!

“崩坏·雷域!”

她并未直接攻击锁链,而是将长枪猛地顿在地面(实质是回廊的金属地板)!以她为中心,一片充斥着狂暴崩坏之力的暗红色雷电领域瞬间张开!领域之内,万物崩解!那缠绕而来的寂灭锁链,与崩坏雷域接触的瞬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锁链表面那灰白色的寂灭光华剧烈闪烁、明灭,结构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会被这极致的破坏力强行瓦解!

然而,这些寂灭锁链异常坚韧,而且其“终结”的特性,对紫月的崩坏之力似乎也有着一定的抗性,虽然前进受阻,却并未立刻崩碎,依旧顽强地试图合拢。

与此同时,林羽也动了。

面对另一侧袭来的寂灭锁链,混沌碑体甚至没有移动,只是碑体表面那些内敛的道纹微微一亮。

一股无形的、带着混沌归真意境的波动扩散开来。这一次,他模拟的是“秩序”!

那几条灰白色的寂灭锁链,在接触到这股波动时,其内部那狂乱、代表着“终结”的法则结构,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梳理”、“规范”!锁链的形态开始变得僵直、刻板,失去了那份灵动与侵蚀性,其蕴含的寂灭意蕴也被暂时“固化”,如同被冻结的毒蛇,虽然依旧危险,却失去了主动攻击的能力。

以秩序,禁锢寂灭!

虽然这只是暂时的,随着锁链内部力量的冲击,这种“秩序固化”很快就会被打破,但已经为林羽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就在锁链被秩序之力暂时禁锢的刹那,林羽的混沌道种核心,那一点原初星火微微跳动。

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混沌流光,如同穿越了虚与实的界限,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那几条被固化的寂灭锁链的“节点”之上!

这一点,并非简单的能量冲击,而是蕴含着林羽对“混沌轮回”的理解——引动其内部的寂灭之力,使其提前步入“轮回”,在禁锢的状态下,走向自我湮灭!

噗!噗!噗!

几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那几条被秩序固化的寂灭锁链,连挣扎都未能做出,便从内部开始瓦解,化作一缕缕精纯的、无属性的混沌气流,被林羽悄然吸收。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林羽以秩序禁锢、混沌引动轮回的方式,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攻击,甚至还将攻击转化为了些许养分。而紫月则凭借霸道的崩坏雷域,强行挡住了另一侧的锁链,虽然未能立刻摧毁,却也使得锁链无法合拢。

两人的应对方式,高下立判,也再次凸显了各自道路的特点。

隐藏在暗处的袭击者似乎也吃了一惊,那几道寂灭锁链迅速收回,没入黑暗的拱门之中,消失不见。周围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紫月崩坏雷域残留的暗红电光在空气中噼啪作响,以及那被林羽化解锁链后留下的、微弱的混沌气流涟漪。

“看来,他们并不想在这里和我们正面冲突。”紫月散去雷域,冷声说道。刚才的袭击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说,是一种警告和下马威。

林羽的意念扫过那些幽深的拱门,能感觉到里面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对方一击不中,立刻远遁,毫不恋战。

“进去看看。”林羽当先一步,跨出了回廊尽头。

回廊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殿堂。殿堂的穹顶已经部分坍塌,露出外面扭曲的星光,但整体结构尚且完整。殿堂中央,是一个干涸的、布满了龟裂痕迹的池子,池底似乎曾经刻画着某种复杂的仪式阵法,但此刻已经模糊不清。

而在池子的边缘,静静地站着三个身影。

他们全身都笼罩在一种材质奇特、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灰白色长袍之中,连面容都隐藏在深深的兜帽阴影下,看不清具体样貌。他们站在那里,就如同三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与整个沉眠回廊的寂灭氛围完美融合。

但林羽和紫月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令人窒息的、纯粹的“否定存在”的意蕴,正是从这三道身影身上散发出来。

他们,就是归墟教团的成员!

其中站在中间的那位,缓缓抬起了头,兜帽下,两点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如同死寂星云般的目光,落在了林羽和紫月的身上。

一个冰冷、干燥、仿佛两块石头摩擦般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响起:

“混沌的余孽……竟敢主动踏入‘静默之间’……”

“于此地,尔等之‘存在’,便是最大的……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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