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吧？”魏轻眉苦笑，“我变成了什么样子。”
对此，张之维却是面色平静，直接来到对方身前坐下。
就这么坐着，一言不发。
静。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青灯噼啪的声响。
“师兄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魏轻眉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张之维看向对方，漆黑的眸子平静如水：
“脚在你身上长着……走不走，走哪条路，走什么样的路，自己决定……做不做人，做什么样的人，亦是如此……”
魏轻眉猛地抬头，眼中涌动着挣扎和绝望。
“太晚了！”她声音嘶哑，“我已经堕入魔道，身不由己了！”
她站起身来，痛苦地踱步。
“旁人的眼光是一座大山，若我这副模样走出去，必然被人嫌弃唾骂！”
“我的模样是旁人决定的！师长眼中的道心无缺弟子，师弟师妹眼中品行绝佳的师姐……”
她的声音哽咽：“谁又能接受曾经无缺无暇的师姐，如今堕入魔道，变成这般模样？”
张之维轻叹一声。
“是啊……想走的路不好走，想做的人不好做……都说是身不由己……”
他突然语气一转，锋芒毕露：
“不是废话么？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
轰！
魏轻眉身子一震，如遭雷击！
张之维知道她是不敢接受现在的自己。面对这种情况，只能下强药。
他站起身，声音低沉有力：
“你见过哪些求道之人经历一些磨难就寻短见的！”
“不管多痛苦也给我活下去。”
“在你熬不住的时候给我记住——”
他一字一顿：
“那，正是修行时！”
说完，张之维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背后，魏轻眉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中一般。
“正是修行时……正是修行时……”
她喃喃自语，眼中的血色似乎淡了几分。
似有所悟。
……
张之维刚走出楼阁，人影晃动。
一群人围了上来。
“张师弟，怎么样了？”
“轻眉她没事吧？”
“说话啊，别急死人！”
掌教真人和几位长老挤到最前面，眼巴巴地盯着张之维。
张之维摇摇头。
“心病。”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道出了症结所在。
青云长老急了：“那怎么办？”
张之维耸耸肩：“能不能走过来，走出来，只能看她自己了。”
“这一点，谁都帮不了她。”
看着众人失望的表情，张之维补充道：“她只是需要时间……接受自己。”
对此，一旁的掌教灵胤真人以及诸位长老面色凝重，缓缓点头。
他们也知道对方得的是心病。
魔种入体，五十年奔波，如今又入魔……
这种磨难，寻常人受不住啊！
“让她静一静吧。”灵胤真人叹了口气，“轻眉心性坚韧，会想通的。”
张之维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转身离开，回到镇妖井。
心病最难医啊！
很快，三日后。
张之维正在镇妖井旁打坐修炼，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张师兄！张师兄！”
陈逍遥风风火火地跑来，满脸兴奋。
“大师姐出关了！”
张之维睁开眼，眉毛一挑。
“这么快？”
“对啊！而且她气色好多了！”陈逍遥一脸佩服，“不愧是师兄啊，果然有一套！”
张之维嘴角微翘。
这小妮子，倒是挺有韧性。
陈逍遥坐下来，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大师姐魏轻眉成功走出心魔，虽然模样变了，身上沾染了魔气，但龙虎山上下没人嫌弃她，反而一如既往地尊敬她。
“掌教说了，修什么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正！”
“是啊，魔道本身也是修道，真正的分歧不在道，而在人！”
陈逍遥眼中满是崇敬。
他从小就把大师姐当偶像，如今见她能够正视自己，更是敬佩。
“行了，别在这儿叨叨了。”张之维挥挥手，“我要修炼。”
“哦哦，那师兄您忙！”
陈逍遥一溜烟地跑了。
张之维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日，张之维正在打坐修行。
空气中忽然有了变化。
一股异样的气息靠近。
冰冷、幽暗，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
张之维睁开眼。
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正是魏轻眉。
此刻，她的气质大变。
不再是当初的清冷孤傲之态，而是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艳。
周身隐隐有黑气缭绕，透着一股难掩的窒息感。
但她脸上却带着笑意，看着张之维。
显然，她接受了自己修魔的事实。
“师姐，你来了。”张之维站起身。
魏轻眉轻轻点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那笑容……
张之维猛地一怔。
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魏轻眉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热切？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魏轻眉似乎没注意到张之维的异样，只是轻声道：“多谢师弟那日点醒。”
“小事。”张之维摆摆手。
魏轻眉又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张之维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想通了，那就再好不过。
……
同日，龙虎山真武大殿中。
“当当当——”
铜钟撞响，声传九霄。
整个大殿庄严肃穆，香烟缭绕。
在掌门的主持之下，受封大典隆重开始。
灵胤真人一身正装，面带微笑。
“今有我龙虎山弟子魏轻眉，历经五十载修行，破心魔，成假婴，今日特赐道号：玉衡！”
轰！
众人震惊！
假婴！
魏轻眉竟然已经成就假婴了！
只差一步，就是元婴境！
这可是真正的高手啊！
在小门派里都可以成尊做祖了，哪怕是在龙虎山，也就掌教和几位长老达到这个境界！
“玉衡真人，请接法衣、令牌！”
魏轻眉一身黑衣，面容依旧清丽，只是气质已变，多了几分妖异和冷漠。
她上前接过法衣和令牌，向掌教一拜。
众人齐齐鼓掌，欢声雷动！
而此时，无人知晓，远在千里之外的妖土之地，暗流涌动。
天魔神教的天魔老祖已然到达，一身血袍，杀气腾腾。
整个妖土之地，此刻汇聚了九州天下的妖魔道之人。
一个个气息恐怖，威压滔天。
每一位都是一方老祖级别的人物，恐怖无比。
他们分别入场，排场大得吓人。
“天魔老祖到——”
“青罗魔宗宗主到——”
“血煞老祖到——”
声音此起彼伏。
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位刚刚现身的顶级妖王。
“玄蛟王到——”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地面为之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