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的月光将青石板照得发白，苏寒背靠着剥落漆皮的木柱，破劫剑胚在掌心发烫。
他盯着剑身上新浮现的纹路——那是方才吞噬狂人长鞭青铜环后激活的\"兵器图鉴\"，细密的金线正以剑脊为轴，勾勒出一幅扭曲的地图。
\"核心区在地下三层。\"他指尖轻触剑纹，纹路随着动作延伸，\"导师说过，真正的赌注是自己......所以天道的监控网应该集中在明处。\"
身侧传来星屑碎裂的轻响。
姬九黎将玉簪插回发间，星图在她眼底流转：\"我用星辰之力扫过黑市穹顶，裂缝闭合的位置正好对应地下三层的祭坛。\"她抬手指向左侧坍塌的赌坊，\"那边有个废弃的酒窖，能直通地下。\"
苏寒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与剑胚图鉴显示的路线完全重合。
他摸了摸腰间的混沌筹码，圣体深处的热流又涌了上来，像是有什么在催促他快点行动。\"子时三刻动手。\"他将剑胚收回剑鞘，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黑市格外清晰，\"那时候天道的监视最松懈。\"
姬九黎没有回应，只是将本命剑\"御星辰\"轻轻抽出半寸。
剑身映出她冷艳的面容，却在触及苏寒倒影时泛起涟漪——这是共生枷锁的反应，说明她也感受到了同样的紧迫感。
子时的更鼓声刚落，两人便猫着腰钻进酒窖。
霉味混着陈酒的酸气扑面而来，苏寒的荒古天命纹在掌心亮起微光，轻易穿透了黑暗。
前方的砖墙有半块松动，他屈指一弹，砖块\"咔嗒\"落地，露出后面仅容一人通过的地道。
\"小心。\"姬九黎的手突然按在他后颈，温热的触感让他一怔。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地道石壁上爬满银色丝线，在天命纹的映照下泛着秩序金芒——那是天道意志的监控网。
苏寒握紧破劫剑胚，剑身传来细微的震颤。
他能感觉到剑胚在兴奋，像猎犬嗅到了猎物的味道。\"我来开路。\"他压低声音，剑尖轻轻划过丝线。
出乎预料的是，丝线没有断裂，反而突然收紧，在剑身上烙下一道焦痕。
\"嗤——\"苏寒倒抽一口冷气，手腕瞬间红肿。
更可怕的是，圣体运转的灵气被丝线缠住，竟开始逆向流逝。
\"这不是防御。\"姬九黎的指尖拂过他的手腕，星力裹着清凉的气流抚平灼痛，\"是眼睛。\"她仰头看向地道顶部，那里的丝线正以某种规律闪烁，\"天道在用这些线'看'我们，你刚才的动作相当于直接撞进它的瞳孔。\"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石块崩裂的轰鸣。
苏寒猛地拽着姬九黎扑向地道角落，一道光柱轰然砸在两人方才站立的位置，碎石劈头盖脸落下来。
他抬头望去，黑市的天空不知何时完全裂开，那只巨大的眼睛正悬在头顶，瞳孔里的秩序金纹像活物般蠕动，每一道都精准锁死他们的位置。
\"审判之光！\"姬九黎的声音首次出现裂痕，她挥出御星辰，星辰之力在头顶凝成淡蓝色屏障。
光柱砸在屏障上，溅起的光屑落在苏寒手背，烫得他几乎握不住剑胚。
\"它在试我们的底线。\"苏寒咬着牙，荒古天命纹在眉心亮起，视野瞬间变成黑白两色——光柱里涌动着无数极小的金色符文，正是天命玉牒的本源之力。\"这是意识投影！
天道在用它的意志直接攻击！\"
剧痛从识海深处炸开，苏寒眼前浮现出无数重叠的画面：太初圣庭的金殿、被封印的魔神、还有前世斩剑时喷溅的血珠。
他踉跄两步，额头抵在潮湿的石壁上，冷汗顺着下巴滴进衣领。
\"兵解直播！\"他突然低喝，破劫剑胚嗡鸣着飞出剑鞘。
剑身浮现出无数光点，那是观众打赏的力量在凝聚。
温暖的气流顺着手臂涌入丹田，原本流逝的灵气开始倒灌，甚至比平时更充沛三分。
姬九黎的屏障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她反手掐了个法诀，玉簪上的星图突然炸裂成千万星屑。
星屑融入屏障，蓝光骤然大盛，将光柱的攻势压下半寸。\"我只能撑十息！\"她的鬓发被光屑灼焦，却仍保持着冷傲的神情，\"十息后，要么破界，要么被碾碎。\"
苏寒的目光扫过腰间的三枚混沌筹码——那是从狂人、黑市老板、还有某个赌徒那里赢来的。
破劫剑胚突然剧烈震动，剑身的\"天眼之钥\"纹路发出刺目金光，像是在索要什么。
\"原来如此......\"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手指捏住筹码，他将三枚混沌之物依次按在剑身上。
筹码接触剑身的瞬间，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然后彻底融入剑胚。
剑胚的形态开始扭曲。
原本的青铜色褪去，浮现出与天眼瞳孔相同的秩序金纹，但在纹路之下，又有混沌的黑雾翻涌。
剑身中央浮现一行古老文字，苏寒只看了一眼便浑身剧震——那是他前世用的剑文，写着\"唯有自我献祭，方能窥见真实\"。
\"九黎！\"他转头看向姬九黎，后者的屏障已经薄如蝉翼，\"退后！\"
姬九黎显然明白了他的打算，星眸骤缩：\"苏寒你疯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他打断她的话，握紧剑胚的手溢出鲜血。
荒古圣体的热流此刻变成了灼烧，仿佛有团火在他血管里乱窜。\"共生枷锁会保护你，我赌天道不敢同时抹杀我们两个！\"
话音未落，他举剑直指天眼。
剑胚上的金纹与黑雾同时爆发，形成一道漆黑的通道，直接连通天眼瞳孔。
苏寒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通道。
\"等我。\"这是他留给姬九黎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秒，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道里。
姬九黎望着空无一人的地道，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御星辰。
剑身突然泛起温热，那是苏寒通过共生枷锁传来的最后一丝情绪——不是恐惧，不是犹豫，而是近乎狂热的期待。
她抬头看向仍在转动的天眼，星图在眼底疯狂流转。
突然，她捕捉到天眼瞳孔深处闪过一抹熟悉的影子——那是苏寒的背影，正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缓缓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