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首领凝聚全部力量斩出的灰黑刃芒,如同开天辟地的死亡之镰,撕裂本就破碎的空间,带着湮灭一切的意志,悍然斩向祭坛中央、正处于力量融合最关键节点的林晏与苏辞!
刃芒未至,那纯粹的毁灭死意已让空气冻结,地面寸寸龟裂,连远处那条巨大的幽冥裂隙都仿佛受到了牵引,涌出更浓稠的黑雾!
生死,一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唳——!!!”
一声比之前更加清越、更加高亢、充满了无尽威严与悲怆的凤鸣,骤然从林晏手中紧握的“凰羽枢”内爆发出来!
不,此刻已不能称之为“凰羽枢”,那截三尺赤金尾羽,在林晏的净源之桥、苏辞的涅盘星火、以及被“地脉定神符”引动的残存古凰地脉之力三重浇灌与共鸣下,仿佛短暂地找回了属于远古神凰的一丝真灵与辉煌!
赤金色的尾羽剧烈震颤,表面的黑色裂纹被汹涌而出的赤金光焰强行弥合、驱逐!
尾羽的形态甚至发生了些许变化,变得更加修长、更加神异,尾端翎毛根根竖起,燃烧着紫金与银白交织的星火!
紧接着,一道完全由凝练到极致的赤金、紫金、银白三色光焰构成的凤凰虚影,自尾羽之上升腾而起!
虚影虽只有丈余大小,却散发着让天地失色的古老威严与净化万邪的神圣气息!
虚影双眸如同燃烧的星辰,带着跨越万古的悲悯与决绝,冷冷地“注视”着那道斩落的灰黑刃芒。
下一刻,凤凰虚影双翼舒展,迎着死亡刃芒,不闪不避,如同一颗逆流而上的璀璨流星,猛地撞了上去!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爆炸发生了!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仿佛能撕裂灵魂、湮灭感知的纯粹能量湮灭与对冲的“空爆”!
赤金、紫金、银白的光焰与灰黑死气疯狂绞杀、吞噬、湮灭!
爆炸的中心,空间如同镜面般出现细密的裂痕,光线扭曲,声音消失,只剩下最本质的能量乱流肆虐!
林晏和苏辞首当其冲!
即使有凰羽枢自发形成的守护光晕(大部分力量已用于凝聚凤凰虚影对抗刃芒)以及他们自身的护体力量,依旧被这近在咫尺的恐怖能量冲击狠狠掀飞出去!
“噗!”“噗!”
两人几乎同时喷出大口鲜血,如同断线风筝般砸落在祭坛边缘的乱石堆中。
林晏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五脏六腑移位,握着凰羽枢的右臂更是传来骨骼碎裂的剧痛,那截尾羽也光芒黯淡,重新恢复成布满裂纹的金属模样,脱离了他的手掌,哐当一声落在不远处。
苏辞也好不到哪里去,紫金光芒近乎熄灭,眉心符文暗淡,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但他们强撑着抬起头,死死看向爆炸中心。
只见那道毁天灭地的灰黑刃芒,在与三色凤凰虚影对撞的湮灭中,寸寸崩碎、消融!
凤凰虚影同样在急速黯淡、消散,但它最终成功地将那道致命的刃芒彻底净化、抵消!
光芒散尽,能量乱流缓缓平息。
祭坛前,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焦土和弥漫的烟尘。
幽冥首领庞大的身躯僵立在原地,幽绿的魂火明灭不定,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恐惧?
它倾尽全力、融合了裂隙本源之力的必杀一击,竟然被一件残破古器短暂唤出的虚影……挡住了?!
而那只先前被凰羽枢光芒灼伤、又被林晏银针干扰的警戒怪物,则被爆炸的余波彻底卷入,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化为了飞灰。
场中,只剩下气息大损的幽冥首领,以及重伤倒地、几乎失去战斗力的林晏和苏辞。
局势似乎依旧绝望。幽冥首领虽受反噬,实力大损,但比起油尽灯枯的两人,依旧占据绝对优势。它只需再来一次攻击……
然而,幽冥首领却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它那幽绿的魂火死死盯着不远处地面那截重新黯淡的“凰羽枢”,又看了看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林晏和苏辞,尤其是苏辞身上那即便微弱、却依旧令它本能厌恶的涅盘气息,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忌惮与……犹豫?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并非来自战场任何一方,而是来自众人头顶那片永夜般的漆黑天穹,以及脚下这片破碎大地的深处!
“嗡……”
低沉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又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共鸣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紧接着,天穹之上,那原本只有暗红光晕的漆黑中,竟然凭空浮现出点点星光!
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并且排列成与“星陨秘卷”中记载、星辉穹窿穹顶类似的星图轨迹!
与此同时,破碎的大地开始剧烈震动!
不是之前的混乱震颤,而是一种有规律的、仿佛心脏搏动般的律动!
地底深处,那些被污染、被压抑了无数岁月的古凰地脉残力,在“凰羽枢”短暂辉煌与“地脉定神符”的引导下,仿佛被注入了最后一剂强心针,开始了最后的、微弱的“共振”!
星辉自天降,地脉从底苏!
虽然规模极小,范围仅限于祭坛附近数百丈,但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却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神圣的“场域”变化!
空气中弥漫的幽冥死气被无形的力量排开、稀释,而属于古凰的悲怆威严与星辰的清冷高远之意,却陡然增强了数倍!
这片被幽冥侵蚀了无数年的“陨落之墟”核心,竟因凰羽枢的短暂觉醒、林晏苏辞力量的注入以及特定星象的呼应,出现了极其短暂、极其局部的“净化”与“回归”!
“吼……!”
幽冥首领发出惊恐与愤怒交织的咆哮!
它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身后那条巨大裂隙的联系,在这突如其来的星辉地脉“场域”中,被严重削弱了!
它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近乎无穷无尽地汲取幽冥死气!
更让它恐惧的是,那截看似黯淡的“凰羽枢”,以及那个拥有涅盘气息的女子,在这“场域”中,气息竟然开始以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恢复!
此消彼长!
而且,那该死的星辉和地脉共鸣,正在持续加强!
幽冥首领虽然灵智不低,却终究是幽冥所化,对这类蕴含天地正理、克制阴邪的异变有着本能的畏惧。
它知道,必须立刻打断这一切,否则等那两人缓过气,尤其是那件古怪的尾羽和女子力量恢复,局势将彻底逆转!
杀意再次升腾!
它不再犹豫,强忍着与裂隙联系被削弱的不适,再次凝聚起残存的幽冥死气,这一次,它要将所有力量,用于一击必杀,先除掉那个对“场域”影响似乎更大的女子——苏辞!
它张开巨口,一道比之前细小、却更加凝练、速度更快的漆黑死光,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射向挣扎起身、无力躲避的苏辞眉心!
“苏辞!!!”林晏目眦欲裂,他想扑过去,却因伤势过重,动作慢了半拍!
眼看死光就要命中——
就在这最后关头,那截躺在地上的“凰羽枢”,仿佛感应到了同源血脉即将陨灭的危机,竟然再次爆发出一缕微弱的赤金光芒!
光芒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柔和的牵引之力,轻轻“推”了苏辞一下!
正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推,让苏辞的身体侧移了半尺!
“噗嗤!”
漆黑死光擦着苏辞的额角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和几缕焦黑的发丝,狠狠射入她身后的地面,腐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苏辞闷哼一声,额角鲜血淋漓,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却终究避开了要害!
而这一击,似乎也耗尽了幽冥首领最后的气力,它身形一晃,气息再度跌落。
机会!
林晏眼中银辉骤亮,爆发出最后的潜力!
他不再试图站起,而是就着倒地的姿势,左手猛地一拍地面,身体借力如同离弦之箭般贴地滑出,右手则精准地再次抓住了近在咫尺的“凰羽枢”!
这一次,他没有尝试沟通或引动其中力量——他知道自己和凰羽枢都已无力再支撑那样的大招。
他只是紧紧握住它,将体内仅存的、最后的一丝净源之力,毫无保留地,全部注入这截冰冷的、布满裂痕的赤金尾羽之中!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凤鸣惊天。
只有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无比坚定的银白光芒,在凰羽枢尾端的翎毛尖端,如同风中的烛火般,顽强地亮起。
林晏用尽最后力气,将这亮起微弱银芒的尾羽尖端,朝着近在咫尺、气息衰败、正因一击落空而微微僵直的幽冥首领……那燃烧着幽绿魂火的巨大眼睛,狠狠刺去!
动作不快,甚至有些笨拙。
但幽冥首领刚刚全力一击落空,气力不济,又与裂隙联系被“场域”削弱,反应慢了半拍。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热刀切入油脂的声音响起。
那点微弱的、融合了林晏最后净源之力与凰羽枢材质的银芒,如同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幽冥首领眼眶中那团剧烈摇曳的幽绿魂火核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幽冥首领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嘶吼、所有的死气翻腾,都戛然而止。
它那巨大的头颅,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垂下来,“看”向眼眶中那截没入的赤金尾羽尖端,以及那点正在它魂火核心处迅速扩散开来的、纯净的银白光芒。
“……净……源……”
一个模糊、断续、充满了无尽惊愕与不甘的意念,最后一次波动,随即彻底湮灭。
“砰。”
幽冥首领那由纯粹幽冥能量构成的身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轰然溃散,化为漫天飘散的灰黑死气,然后在周围星辉地脉“场域”的净化下,迅速消融、淡化,最终归于虚无。
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头顶微弱的星光,脚下大地的余震,以及祭坛周围渐渐平息的能量涟漪。
林晏握着凰羽枢,保持着前刺的姿势,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得近乎消失。
苏辞捂着流血不止的额角,挣扎着爬到林晏身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赢了?
以如此惨烈、如此侥幸的方式……赢了?
然而,两人还未来得及感受到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远处,那条巨大的幽冥裂隙,仿佛因为失去了最大的“宿主”与操控者,又或许是因为星辉地脉“场域”的刺激,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边缘的肉膜组织疯狂蠕动、膨胀,裂隙内部传来更加恐怖、更加混乱的嘶吼与吸力,仿佛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即将挣脱束缚,破界而出!
真正的危机……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