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生博士的目光平静如水：“流川枫，你今年三十岁了。”
她的视线掠过他紧绷的侧脸，“或许...你可以看看别的风景。”
流川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什么意思？”
时生博士望向屏幕上的订婚照：
“半年前，我联系过夏末。”
“她在元宇宙过得很好。有了新的生活，新的目标...新的羁绊。”
“即便如此，你还要见她吗？”
新的……羁绊？
这四个字像一记重锤，将流川枫的世界砸得粉碎。
所以...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她选择了别人？
流川枫的视线失焦地落在照片上。
笑靥如花的夏末身边，站着十五岁的自己——
干净，纯粹，一无所有，却拥有了她的全部。
而他，站在世界之巅，赢得了一切，却输得彻底。
世界瞬间褪色成了黑白灰。
流川枫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心脏像是被挖空了，冷风簌簌往里灌。
他转身离开时，踉跄了一步。
时生博士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很快又归于平静。
“砰——！”
主控室的门被猛地撞开，樱木花道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老妈！臭狐狸怎么回事？我刚在走廊看见他，跟丢了魂似的！”
他的目光被屏幕上的照片吸引，“这是……老姐？和臭狐狸？他们结婚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他八卦兮兮地凑近时生博士：“所以，他这副德行，是被甩了？”
时生博士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不都是他？”
“对哦！”樱木挠了挠他的红发，急切地问：“那老姐什么时候回来？”
“为什么她一定要回来。”
樱木愣住了：“可是……他们不是互相喜欢吗？你不是要成全他们吗？”
时生博士轻叹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
“小花，你只看到流川枫这十五年的痛苦。可你姐姐呢？”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照片上，满眼疼惜：
“她的存在依附于生物芯片。”
“每次她的能力即将突破世界阈值，就会被系统强制格式化——那是物理层面的撕裂，每一次都是酷刑。”
“这一切，都始于流川枫当年缺席秋之国体。”
樱木僵住了。
“这个过程，几乎每三年就要重复一次。”
十五年，五次。
时生博士字字沉重：
“流川枫爱她，想要找回她。可作为母亲，我只想让女儿不再承受这样的痛苦。”
“在元宇宙，夏末只需经历最后一次抹除，系统就会稳定。她可以安稳地生活，做她想做的事，不必担心某天醒来一切归零。”
“但如果来到这个世界，她首先要面对系统为了平衡数据而进行的抹除与重组。万一……以后流川枫不再爱她，她该怎么办？”
时生博士转头看向儿子：“让她回来，等于亲手把她推上行刑台。”
樱木心口一阵抽痛。
他一直以为，老姐只是去了更安全的地方。
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老姐一直在经历这样残酷的轮回。
樱木的心里像被两股力量狠狠撕扯。
一边是苦等十五年的流川枫，一边是承受着无尽轮回的姐姐。
“这、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他烦躁地抓乱了那头红发，“臭狐狸等了这么久，老姐又受了这么多罪......我该盼着老姐回来，还是不回？”
时生博士看着儿子苦恼的模样，轻轻摇头：“她回不回来，不该由我们决定。”
樱木瞪大眼：“诶？什么意思？”
时生博士的视线转向控制台上跳动的数据流：
“如果流川枫在知道夏末已经有了新生活后，依然选择见她——”
“我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她只是把最残酷的真相摆在面前，看他是否还愿意跨过这一切——
是否爱到，能接受夏末或许已经向前走。
是否爱到，夏末的幸福大过一切，哪怕这幸福里没有他的位置。
樱木明白了，眼睛亮了起来。
他猛地扑上去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老妈最好了！”
“快去看看那小子，”时生博士嫌弃地擦擦脸，“别让他做傻事。”
“遵命！”樱木像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控制室里重归寂静。
时生博士的目光再次落回屏幕，轻轻抚过女儿幸福的笑脸。
“夏末。”
“你早就作出选择了，是么。”
上周的系统日志显示，夏末再次出现自发性记忆闪回。
她的核心数据，固执地检索着某个被遗忘的片段。
——这是她第五次尝试突破系统的记忆封锁。
即便经历了这么多次格式化，她的潜意识深处，依然在寻找那个黑发少年。
“就连系统都开始无法完全压制了吗......”
时生博士轻声叹息，轻轻按下连接键。
……
樱木疯狂拨打流川枫的电话。
无人接听。
他找遍了所有地方——
训练馆、海边、街头球场，全都扑了空。
“靠！”樱木抓了抓自己扎眼的红发，心里乱成一锅粥。
“那家伙……不会真的想不开吧？”
樱木越想越心慌，赶紧求助时生博士：“老妈！救命!”
……
一小时后，樱木站在那家贵得吓人的法式餐厅门口，摸不着头脑。
情侣餐厅？
臭狐狸跑这儿来干嘛？
樱木很快就锁定了窗户的位置。
不止是流川枫。
还有流川叔叔和惠子女士。
以及，一个一头惹眼红发的女人。
樱木心脏漏了半拍。
老姐？！
当看到那女人的脸，他兴冲冲的脚步慢了下来。
作为流川枫多年的队友，樱木当然认识这位频频登上杂志封面的超模。
——克里斯·莉娜。
这半年来，她几乎场场不落地出现在流川枫的比赛中，媒体上更是毫不掩饰对他的好感。
“花道！”惠子女士热情地招手，“快过来坐！”
樱木走过去，在空位上坐下：“狐狸老妈~你们一大早来这里干什么？”
惠子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手，语气亲昵：“你来得正好，看看小枫未来的妻子~”
流川枫，未来的妻子？
樱木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椅子顺势砸在地上，发出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