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帮主此言当真?”
顾元纬虽然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修为也不差,但是在做生意方面,可没有什么头脑,知道钱庄赚钱,但脑子里却是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此刻竟然是大为吃惊。
一看到顾元纬如此惊诧的反应,上官金虹就知道,自己的谋划几乎可以算是成了,也是没有想到顾元纬竟然会如此贪财,或者说在金钱方面有些执着。
“顾大人,钱庄生意可是金钱帮的核心产业,在别的方面或许不敢妄言,但是在这方面,老夫还是有着足够话语权的,敢用人头担保,黑市钱庄的利润,比老夫所言只高不低。”
“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
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顾元纬更是不再有半点掩饰,身躯都微微有些激动地颤抖起来,这么大的反应,倒是让上官金虹心中微微一惊,感觉这家伙有些过头了,不太真实。
“上官帮主,你既然对黑市钱庄这般了解,想来应该知晓经营这份产业的到底是谁吧,本官想听实话。”
以锦衣卫的情报搜集能力,查到这一点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只是顾元纬从京城而来,对于扬州的很多事情都缺乏足够的了解,这段时间也一直将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面,还真不一定就了解黑市钱庄。
知晓这一点的上官金虹没有迟疑,更加没有隐瞒,反正这种事情也瞒不住锦衣卫,真要那么做了,反倒会适得其反。
“实不相瞒,据老夫所知,扬州黑市的钱庄生意,基本都掌握在陈家的手中,想要从他们手里抢下这块肥肉,可没有那么容易,不知道顾大人是否有这个决心?”
“陈家?”
对黑市钱庄,顾元纬或许不够了解,但要说起陈家,那他可就相当熟悉了,陈家本身就是在扬州传承上千年的世家门阀,实力雄厚。
不光是在扬州根深蒂固,还扶持和资助了不少江湖武者以及朝廷官员,就连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有陈家子弟或者与陈家有着利益纠葛的官员。
最最关键的是,陈家与三皇子之间的关系不错,就算没有彻底倒向三皇子,但在三皇子掌控扬州的过程中,也是出了力的,这里面的水可有些深。
念头转动之间,顾元纬脸上的激动神色渐渐消失,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用一种莫名地语气轻声说道:“先不说为了黑市钱庄公然得罪陈家是否值得,上官帮主今日突然说起此事,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上官金虹的小手段并不高明,有点眼力的都能够看得出来,顾元纬要是看不穿,根本就不可能在锦衣卫内生存下去,要借用顾元纬和锦衣卫这把刀,靠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手段和计谋,而是真真切切的利益。
在说出黑市钱庄的时候,上官金虹就猜到了顾元纬会有此一问,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此刻是半点都不惊慌,将自己准备好的答案说了出来。
“顾大人这话可是有些冤枉老夫了,老夫承认,想要对黑市钱庄下手,的确是存了一些私心,毕竟金钱帮本就是经营钱庄的,若是能够拿下黑市钱庄,必然会势力大涨,这对老夫和金钱帮有着莫大的好处。”
“不过在私心之余,也是真的为了顾大人考虑,黑市钱庄的巨大利益就暂且不提了,顾大人让人查一查就能够清楚,老夫未曾妄言。”
“还有极为重要的一个原因,顾大人或许并不知晓,通过掌握黑市钱庄,顾大人当前所面临的一些困境,将会迎刃而解,对顾大人的前途也有着极大的好处。”
“哦?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上官帮主如此重视,而且还能够帮到本官?”
钱和权,对于任何一个有野心的武者而言,都是极大的诱惑,尤其是顾元纬这等在朝廷体制内厮混的人,格外重视这两点,上官金虹这话还真的是说到了他心中的痒处。
“顾大人有所不知,黑市生意风生水起,不光是利润惊人,金钱流水也是极大的,而且很多交易都是见不得光的那种,走正规钱庄的渠道,太容易留下痕迹了。”
“因此为了避免麻烦或者单纯是为了保密,很多交易都要通过黑市钱庄来完成,白莲教在各地都隐藏极深,但他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产业,银钱往来的事情可不会少。”
“很多白莲教徒都有着明面上的正经身份作为掩护,可以隐瞒一些往来交易,可还有一些却是不太适合放在明面上,黑市钱庄就成了他们的一条路子。”
“其他地方,老夫不敢说,但是此次对四方书院动手,白莲教出动的人手可不少,动用的人力、物力都不是小规模的,这其中有多少资金流向是通过黑市钱庄完成的,顾大人可知晓?”
上官金虹的话其实已经说得极为浅显了,具体的操作手段什么的,顾元纬不懂,但他却是听明白了,人员的安置、情报的获取等等很多东西,都是需要消耗大量资金的。
这些钱是从什么渠道走的,自然不可能全部都是现银,钱庄也是少不了的渠道,上官金虹这话,同时也是给顾元纬提了个醒,不光是黑市钱庄,就连正规钱庄也有可能成为白莲教借助的渠道。
说实话,这个调查方向的确是锦衣卫和六扇门忽略了的,他们是真没有想到这一点,毕竟这东西不太好查不说,凭武者的能力,要弄到钱,也未必需要通过钱庄,至少小笔资金,不需要这么麻烦,这又不是做生意,需要大笔资金的流动。
查了这么久,都没有太大的收获,连白莲教的影子都没有发现,陛下和朝堂诸公们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已经多次催促,再没有收获,他们这些人可就要承担责任了。
调查钱庄这个方法,之前没有用过,但眼下多条路子就多个机会,顾元纬不太想放过。
正规钱庄倒是好查,只要锦衣卫上门,想来钱庄的人是不敢公然阻拦的,就算有所隐瞒,但只要不涉及到白莲教就无所谓,关键还是在黑市钱庄上。
黑市生意几乎都是见不得光的,想要调查将会受到极大的阻碍,除非钱庄主人能够主动配合,将某些信息透露出来。
如今掌控黑市钱庄的乃是陈家,以陈家的实力还有强势,顾元纬不认为对方会积极配合,至少他没有这么大的面子,甚至连他背后的人出面,陈家也不会给面子,毕竟陈家背后也有三皇子的支持。
身后的人若是出面,那就等同与三皇子直接对上了,这条路顾元纬几乎是想都不用想,就直接放弃了,只能是他或者他手下的人来动手,这样也就将冲突控制在了一定程度上,还有一个转圜的余地,不至于彻底撕破脸。
念及于此,顾元纬心中的怒气就消散了许多,刚刚听到上官金虹的建议,他就想到这个老头子是想要借刀杀人,借助他和锦衣卫的力量对抗陈家,图谋黑市钱庄。
但是此刻,他却是不得不承认,控制住了黑市钱庄,对于他此行调查白莲教的事情,有着莫大的帮助,更何况有了这个下金蛋的母鸡,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取丰厚的利润,对于他身后的人,帮助同样不小。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可也同样有很多事情,是花钱就可以解决的,例如争夺皇位这等大事,除了武力、人脉这些方面的比拼之外,财力也是重中之重。
这也是为何,在上党郡,会有人打起了税银火耗的主意,说白了,都是没钱闹出来的,皇子们身后都有势力支持,通常不会缺钱,可他们的开支也是极大,光靠身后势力的支持是不够的,需要自己开拓财路。
税银火耗是一条路子,黑市钱庄同样也是一条路子,相比之下,黑市钱庄无疑要安全得多,毕竟这门生意并不会违反朝廷律令,不会被朝廷打击。
唯一的麻烦,就是需要面对黑市钱庄原本的掌控者,以及其他觊觎者。
如果此次可以将扬州的黑市钱庄掌握在手里,不但能够查到白莲教的蛛丝马迹,更是能够帮助上面开辟一条财路,顾元纬是肯定会得到重视,日后的功劳也会极大,他自己也可以从中捞上一笔,有更加充足的底气去冲击更高的境界。
利弊得失,在顾元纬的脑中快速权衡着,脸上的表情也在不断变幻,一直留意着他的上官金虹,心中暗笑一声,到底是没有经受住利益的诱惑,看起来应该是上钩了。
没有开口催促,该说的话,上官金虹都已经说过了,继续多言,反倒是显得他有些急迫,私心太重,容易引起顾元纬的警惕和迟疑,那倒是有些不美了。
时间慢慢过去,茶杯中的热茶已经冷却,不过对于武者而言,这根本就不叫个事,不说冷掉的茶水也不会让他们闹肚子,真要想喝点热乎的,直接催动真气加热一下就完了,方便得很。
“上官帮主,陈家在扬州的势力极大,就连本官也不敢轻易得罪,兹事体大,本官也无权做主,需要向上面汇报,上官帮主请耐心等待消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