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刚跨进门槛，院外便传来青骓马的嘶鸣。
玄色锦袍裹着的身影掀帘而入时，柳如烟手里的茶盏差点落地。
陈虎——虎威盟新换的话事人，昨日还派手下改约的凶煞人物，此刻正低着半颗头，腰间象征阁主身份的虎纹玉佩在廊灯下泛着暗芒。
他身后跟着两个拎礼盒的随从，红布包裹的礼单被捧得端端正正。
\"杨老板。\"陈虎抱拳的手比昨日那名修士低了三寸，声音里浸着蜜，\"前日手下不懂事改了约期，陈某特来赔罪。\"他抬眼时，杨阳注意到他眼角细纹里渗着薄汗，\"听说贵铺新到一批二阶灵植，陈某想包圆了。\"
柳如烟悄悄扯杨阳的衣袖。
昨日他们刚从秘境采回三株回春草，连徐掌柜都还没透信儿。
杨阳垂眸扫过陈虎脚边的礼盒，最上面那方锦帕绣着金线云纹——正是林家外门弟子常用的样式。
\"陈阁主客气了。\"杨阳笑着请人落座，余光瞥见林婉清正倚在廊柱后，发间珠花随着她偏头的动作晃了晃，\"只是小店本小利薄......\"
\"价钱好说。\"陈虎猛地拍开随身储物袋，十块中品灵石\"当啷\"落在案上，\"这是定金。\"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实不相瞒，昨日林三长老的亲卫来盟里转了转......\"
话音未落，廊下突然传来清脆的茶盏轻碰声。
林婉清不知何时换了月白纱裙，端着茶盘施施然走来，裙角扫过陈虎脚边的礼盒：\"陈阁主这是？\"
陈虎的背瞬间绷直，霍然起身时带翻了椅子。
他额角的汗珠子顺着下颌砸在锦袍上，连说\"不敢\"，又转头对杨阳陪笑：\"杨老板的灵植，虎威盟要定了。\"
杨阳看着陈虎几乎是逃出门的背影，目光落在案上的灵石上。
林婉清正用帕子擦茶盘，指尖在\"云纹\"锦帕上顿了顿，抬眼时眼波流转：\"虎威盟占着坊市南边三条街，陈阁主怕的不是我......\"她将帕子叠得方方正正，\"是怕三长老的雷霆手段。\"
杨阳没接话。
他看见林婉清袖中传讯符闪过微光，她垂眸时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极了前日在药园里，看着灵植抽新芽的模样——算计精准，步步为营。
夜色更深时，杨阳在静室闭关。
水灵鼠从他肩头窜到案上，湿漉漉的鼻尖拱了拱他手背。
他这才惊觉，这只原本才练气一层的灵兽，此刻周身竟缠着淡淡的水灵气，皮毛亮得能照见人影。
\"叮——检测到水灵鼠修为突破至练气三层。
原因：宿主二阶聚灵阵与《青霖诀》产生共鸣，灵兽共享灵气滋养。\"
杨阳指尖拂过水灵鼠头顶，心里盘算开了。
若把聚灵阵范围扩大，再用灵泉浇灌灵植......他正翻着《灵植培育要术》，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柳如烟端着参汤进来，耳尖红得像案头的千日红。
她把汤盏放在他手边，却没急着走，绞着帕子小声道：\"阿阳，曼玉姐姐说你总熬夜......\"
沈曼玉跟着闪进来，手直接搭在他肩头。
她今日没束发，乌发垂在他颈侧，带着松针香：\"我学了新的按摩手法。\"指尖刚按上肩井穴，杨阳突然皱起眉。
那缕若有似无的甜香，不是柳如烟惯用的桂花露，也不是沈曼玉的松针香。
他抬眼，正撞进林婉清的目光里。
她倚在门框上，月白纱裙被烛火映得半透，腕间银铃轻响：\"杨老板嗅觉倒是灵。\"
杨阳突然明白过来。
那香从林婉清进屋时就缠着他，像根细绒线，挠得人心尖发颤。
他喉结动了动：\"林姑娘这是......\"
\"秘香。\"林婉清往前一步，裙角扫过他膝盖，\"能助人放松心神的秘香。\"她指尖划过他手背，\"张大师制符用的凝香玉，我让阿阳送去的。\"
柳如烟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她蹲下身捡，发顶的珠花擦过杨阳手背，烫得他缩了缩手。
沈曼玉的按摩手法突然变了，指尖顺着大椎穴往下，在命门穴上轻轻一按。
杨阳倒抽一口凉气——这哪是按摩，分明是在引动他体内灵气。
\"你想知道......\"林婉清的声音突然低了，像春夜细雨落进心湖，\"这香，还有没有别的功效吗？\"
烛火\"噗\"地灭了。
黑暗里，杨阳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有温软的身子贴过来，是沈曼玉；有带着桂花甜香的手攥住他手腕，是柳如烟；还有一缕若有似无的兰花香擦过他耳尖，是林婉清。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里，他突然察觉丹田处有团火在烧——那不是情动，是灵气在疯狂翻涌。
他运转《青霖诀》试图压制，却发现灵气像脱缰的野马，顺着奇经八脉往四肢百骸窜。
这股热流比往日突破时更猛，更烫，仿佛要冲开最后一道关卡......
窗外，月亮不知何时爬上了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