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泉的虚影崩塌后，九重天的裂缝如同一道被撕开的伤口，横亘在血色苍穹之上。
金色的光流从裂缝中倾泻而下，像是天道的血液，又像是某种警告。
那光芒太过刺眼，将整片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君颜的弑神刃深深插进地面稳住身形，左手还紧紧搂着昏迷的沈诺。
他的身体比刚才更透明了些，本源之力的流失让他陷入虚弱，连骨翼都变得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
他的呼吸微弱，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脆弱。
“君君……”他微微睁开眼，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她的衣襟，声音低弱得几乎听不见，“别……让它……”
“嘘，别说话。”君颜低头，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指腹轻轻擦去他唇角渗出的血丝，“睡会儿，醒来就结束了。”
沈诺的睫毛颤了颤，最终抵不过疲惫，彻底陷入昏睡。
他的身体在她怀里微微蜷缩，像是本能地寻求庇护。
星衍从废墟里踉踉跄跄地爬出来，脸色惨白，嘴角还挂着血迹：“大人！裂缝在扩大！那些光流……它们在吞噬空间！”
君颜抬头，瞳孔微缩。
那道裂缝确实在蔓延，如同活物一般蠕动着扩张，金色的光流中，隐约可见无数锁链交织，像是某种庞大的封印正在松动。
而更深处，一双冰冷的眼睛缓缓睁开。
天道的真身，正在降临。
那目光不带任何情感，却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啧，真麻烦。”君颜单手抱着沈诺，另一只手拔出弑神刃，剑尖直指裂缝，银紫电光在刃上跳跃，“星衍，带他走。”
星衍一愣，随即慌乱地摇头：“您要一个人对付它？！这不可能！那可是天道的本体！”
“不然呢？”君颜嗤笑，目光依旧锁定裂缝，“你留下来送死？”
星衍张了张嘴，最终咬牙接过沈诺。
可就在他准备启动传送阵时，沈诺的身体突然一颤，右眼猛地睁开。
漆黑一片。
“星衍，退后！”君颜厉喝。
下一秒，黑雾从沈诺体内爆开，如同炸裂的墨汁，瞬间将周围的空间染成一片黑暗。
星衍被震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上，而“沈诺”则轻巧地落在地上，歪头看着君颜，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
他的右眼完全被黑暗占据，左眼却依旧猩红，两种极端的色彩在他脸上形成诡异的平衡。
“这就把我丢给别人了？”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不满，指尖缠绕着一缕黑雾，轻轻一弹，便将试图靠近的金色锁链击碎，“君君，你偏心。”
君颜眯起眼，弑神咒印在脖颈处微微发亮：“黑雾？”
“嗯哼。”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骨翼舒展，黑雾在周身缭绕，像是披着一层流动的阴影，“本体现世，我总得出来透透气。”
君颜盯着他：“本源缺失，你还能维持多久？”
“谁知道呢？”他耸耸肩，忽然凑近她，鼻尖几乎相抵，呼吸冰冷，“不过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补偿？”
“你亲他比亲我多。”他低笑，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黑雾顺着他的动作缠绕而上，像是某种无声的抗议，“不公平。”
君颜挑眉，一把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拉近，两人的呼吸交融：“这种时候还吃醋？”
小醋包，明明都是自己的分身。
“不行吗？”他眯起眼，黑雾在周身翻涌，骨翼微微收拢，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我可是忍了很久了。”
君颜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行，给你。”
话音未落，她低头咬住他的唇。
黑雾人格微微一怔，随即反客为主，扣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他的气息比沈诺更侵略，带着魔尊血脉的暴戾，却又在触碰她的瞬间软化，像是凶兽收起獠牙，只余下贪婪的索取。
他的指尖穿过她的发丝，黑雾顺着两人的唇齿交融，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
一吻结束，他舔了舔唇角，餍足地笑了：“这还差不多。”
君颜捏住他的下巴，拇指擦过他湿润的唇：“闹够了？该干活了。”
“啧，真无情。”他嘴上抱怨，却还是转身看向裂缝，黑雾在掌心凝聚成一柄长剑，剑身缠绕着猩红的纹路，“不过……正合我意。”
裂缝中的金色光流骤然暴动，天道的威压如海啸般压下，空间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黑雾人格冷笑一声，骨翼展开，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他的身影在金光中划出一道漆黑的轨迹，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
君颜紧随其后，弑神刃与黑雾长剑交错，银紫电光与黑红能量交织，硬生生将天道的攻势撕开一道缺口！
能量风暴席卷天地，废墟在冲击下化为齑粉，连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君君！”黑雾人格突然喊她。
“嗯？”
“如果这次活下来……”他侧头看她，右眼的黑暗深处竟有一丝光亮，像是星辰坠入深渊，“能不能……也喜欢我一点？”
君颜一怔，随即笑了：“傻子，你们本来就是一个。”
他沉默一瞬，也跟着笑了：“也是。”
下一秒，天道的真身终于降临。
那是一尊巨大的金色虚影，没有五官，却仿佛能看穿一切。
它的身躯由无数规则锁链构成，每一道锁链上都刻着古老的符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它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炸开，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
【弑神者，魔尊，你们注定相杀。】
君颜冷笑，弑神咒印瞬间蔓延至半边脸颊，银紫电光在周身炸开：“少废话。”
她与黑雾人格同时跃起，弑神刃与黑雾长剑交汇，能量风暴席卷天地！
两股力量在碰撞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连裂缝都被震得扭曲了一瞬。
而就在此时。
君颜腰间的团子玉佩，突然发出了刺目的光芒。
一段被尘封的记忆，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九重天的废墟上，年幼的君颜踮起脚，将一朵小白花别在沈诺耳边，笑得灿烂：“我的。”
沈诺耳尖通红，却乖乖点头：“嗯，你的。”
记忆戛然而止。
君颜的瞳孔剧烈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原来……他们早就见过。
原来……天道从一开始，就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