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的董事长办公室内，意大利手工羊毛地毯细密如绒，将贺涵沉重的脚步声彻底吞噬。
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薇薇安指尖夹着一支钢笔，笔身在她修长的指间转得飞快，金属光泽随着动作闪过，却映不进她眼底半分暖意。
桌角的青铜摆件泛着冷光，与她身上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相得益彰，整间办公室弥漫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落地窗外，黄浦江的夜景璀璨如星河，东方明珠的光芒透过双层隔音玻璃，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可这繁华盛景，却丝毫无法驱散室内的冰冷。
贺涵站在桌前，定制西装的袖口被他攥得发皱，平日里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几缕垂落在额前，遮住了他眼底的红血丝——那是连日被冷战与愧疚折磨的证明。
他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那是薇薇安惯用的香水味，五年前曾让他沉迷，如今却只觉得刺鼻。
“贺总大驾光临，不会是为了站在这里看风景，浪费时间吧？”薇薇安终于停下转笔的动作，钢笔“嗒”地一声落在文件上，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凝固的空气里，打破了死寂。
她抬眼看向贺涵，语气里淬着冰，仿佛眼前的人不是曾与她在深夜里依偎的旧识，只是一个需要打发的商业伙伴。
贺涵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可胸口的憋闷感却越来越重，声音还是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急切：“为什么不告而别？”他向前迈了一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五年前，我明明和你说过，我会处理好和唐晶的事，给我一点时间，让你等我。可转头，你就让阿may递了辞职报告，连一句再见都没有，就彻底消失！”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愤怒与委屈：“我问遍了所有认识你的人，阿may嘴紧得像上了锁，只说你‘有自己的打算’；我找了私家侦探，查了整整三个月，从上海查到国外，却连你去了哪个国家都不知道！现在我才明白，你根本不是需要时间，你是早就计划好了要走！陈家掌门人果然厉害，把人心、把时机都算得明明白白。现在又突然回来，带着两个孩子，还让罗子君带话，说什么‘孩子不能没有爸爸的陪伴’，你到底什么意思？”
薇薇安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看向贺涵，像是要将他看穿：“贺总，五年前那晚我就说过，大家都喝醉了，就当作一场露水情缘，我不用你负责。床上说的‘我爱你’，你也信？”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是在敲打贺涵的神经，“至于让罗子君转的话，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我的孩子，已经五岁了，他们会背诗，会画画，会奶声奶气地问我‘爸爸是什么样子’。他们需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需要一个完整的身份认知，仅此而已。”
“你的孩子？”贺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后退一步，指着自己的胸口。
语气里满是震惊与愤怒，胸口剧烈起伏着，“薇薇安，你别忘了，那也是我的孩子！是我贺涵的骨肉！当初你发现怀孕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是早说，我就会……”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就会”后面的内容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再也说不出来。是啊，他就会怎么样？会取消和唐晶的订婚，不顾一切地选择薇薇安和未出世的孩子吗？
还是会让她打掉孩子，继续维持他和唐晶之间那所谓的“完美爱情”？这个问题，他不敢深想，也无法回答——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当年的他，满心都是和唐晶的未来，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意外”。
薇薇安看着他语塞的模样，轻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冰冷的嘲讽，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你就会和唐晶分手，然后娶我？还是会让我打掉孩子，继续做你贺总身边见不得光的人？”
她起身绕到办公桌前，与贺涵隔出一步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我留下孩子，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些年，我一个人把他们拉扯大，从咿呀学语的婴儿，到现在会甜甜叫我‘妈妈’的模样；从深夜里抱着发烧的他们去医院，到第一次送他们去幼儿园时的忐忑——我从来没有指望过你，贺涵。”
“怎么可能没关系！”贺涵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他们流着我的血，是我贺家的后代！要是真的没关系，你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他们的存在？为什么要在我和唐晶即将订婚的时候回来，搅乱我的生活！”
“我回来，是因为陈氏集团要拓展上海市场，这是我的工作，和你贺涵没有任何关系。”薇薇安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仿佛贺涵的激动与她无关。
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表，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至于告诉你孩子的存在，是因为他们最近总是问我，‘妈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接放学，我的爸爸在哪里呀？’我不能一直瞒着他们，不能让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让你配合我，在他们面前扮演好‘生物学父亲’的角色，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她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一丝刻意的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提起，却字字诛心：“不聊这些了，没什么意义。倒是听说，你和唐晶，下个月就要订婚了？请柬都准备好了吧？场地定在了外滩的那家酒店？我记得，当年你说过，要给唐晶一个最盛大的订婚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