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只是在飞离宿舍后立马找到扬子余汇报情况。
扬子余仍在教导处处理工作，他摘下眼镜，因憔悴凌厉的眉眼更加深刻，“你是说阿发斯身上有饮用过药剂的痕迹？”
“是的。”
群星会和商会存在一定合作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
“你觉得他这是什么意思？”
唐克很想说他只是借调过来的打工人，不要为难他，但明面上他还是正经分析。
“或许是因为群星会对他做的手脚让他的记忆力变差。”
扬子余无言，试图从小小的蜜蜂身上看出开玩笑的迹象，但没有，唐克看上去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他选择将这件事放在之后与其他人讨论。
现在阿发斯不是关键。
“还有其他可疑对象吗？”
唐克焉了，“暂时没有找到。”
“还差谁没有调查过？”扬子余将整个学院的异能者名单摊在唐克面前。
“还有后勤处几名老师，以及二三年级的一些学生。”
唐克犹豫了几秒，还是坦诚道，“和正在出外勤任务的一些老师。”
除去在科亚和尼特尔的老师，还有不少人因紧急调令跑去了其他战区待命。
想起之前在圣碎山脉听到的言论，扬子余揉眉，“其他战区的行动有结果了吗？”
充当诱饵的可不仅仅只是那几名学生。
自从得知商会有意杀害那些知名异能者向恶魔投诚，圣碎山脉附近一些战区便同样设下陷阱。
——学院并未参与，均由各战区指挥中心负责。
一想起那些性格古怪的指挥官，扬子余头更疼了，但不可否认再古怪，他们最终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为了异能者。
“没有，”唐克猜测，“大概是因为圣碎领主的死亡让他们放弃了原有的计划，其他战区没有商会的行动迹象。”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商会潜伏起来很可能意味着其他阴谋。
例如对无主的圣碎山脉下手，亦或是诱哄其他领主恶魔抢夺圣碎山脉。
无论哪种都不是什么好事。
扬子余喃喃，“也许行动得提前才行。”
微不可闻的叹息消弭于空中，下一秒熟悉的男声突然在房内回荡。
“什么行动？”
扬子余没有回头，拔枪射击一气呵成，铜制子弹径直射向声音发源处。
特意打扮一番，戴着礼帽，西装笔挺的莱亚按住帽沿，微微俯身，在他眼前，漆黑的子弹瞬间化为无数星光，闪烁于空中。
那是反射着灯光的点点碎片。
“真是有趣的欢迎礼。”
莱亚直起身，抚平腰间并不存在的褶皱，“亲爱的扬主任，不知你何时能将酬劳送到我手中。”
扬子余凝神，脸上挂着凶恶的笑容，“我怎么不记得我们有谈过酬劳的事。”
“我想扬主任的年纪应该还没有大到会遗忘两天前刚发生的事情。”
莱亚竖起手指，包裹着皮质黑色手套的手指挑逗似地晃动，“还是说学院天真地认为这次合作你们什么都不用付出？”
“那还真是令人伤心，我可是都已经善意地给予了你们额外的附赠。”
扬子余并不天真，他曾向红心表态，探查过后，学院愿意将科亚的据点让给群星会。
但红心拒绝了。
他说，“请不必见外。”
扬子余相信他这鬼话了吗？
当然没有。
“那么在此之前，你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上次群星会的欠款。”扬子余不擅长谈判，但这不代表他不会。
他双手合十抵在颚下，“我想我们该好好讨论讨论群星会擅自用我们的学生做实验这件事。”
莱亚脱下礼帽，按在腹前，“真是抱歉，我还以为我们已经为此事达成了一致。”
“难道路雅心始终待在尼特尔旅馆这件事还不够彰显我们的诚意吗？”
扬子余眼中戾气蔓延，“哦？我还以为那是神秘的群星会无家可归，才会强行留在旅馆消耗学院积分。”
事实确实如此。
可怜到已经没有积分的莱亚伸手，任由小小的蜜蜂停在指尖，“还真是刺耳的污蔑，不过既然我们双方无法达成共识，那么不如各退一步。”
听上去他似乎有些急切？
之后他要去做什么？
扬子余眯眼，语调不变，“怎么各退一步？”
“这次合作算是我们群星会新的诚意，而我们也希望学院方为我们展现新的诚意。”
莱亚改变说辞，但向学院索要酬劳的本意不变，只是更让人不适。
扬子余忍住开枪的冲动，“你究竟想让学院做什么。”
面具下传出的声音清朗，裹挟着嘲弄般的笑意。
“让沈霖参与你们那所谓的行动。”
扬子余想也不想，“不可能。”
“为什么？”莱亚真切地感到困惑，“这分明是双赢的局面，难道说你们将他作为道具利用后心生愧疚，无法再将他当作好用的道具？”
无法反驳。
紧握的手指指节发出细微的声响，扬子余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因此冲动。
“你从沈霖脑中看见了什么？”
他不认为莱亚突然提及此事是因心血来潮。
“他并没有预知到相关的未来，”莱亚重新戴上礼帽，“而这正是我们需要为他提供的帮助，帮助他预知到正确的未来。”
他轻笑，“难道你们不想将圣碎山脉掌握在手中吗？”
“为了异能者的未来，那位可爱的小预言家会是最有利的道具。”
莱亚捏住帽沿，优雅俯身，向扬子余做最后的道别，“我想学院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对了，还请学院善待我们可怜的小家伙，”莱亚的身影一点点消散，他低叹道。
“他似乎正在哭泣。”
散落的星光闪烁，突如其来的访客又猝不及防地消失在两人眼前。
扬子余深吸一口气，“唐克。”
“没能标记成功，”唐克皱眉，“他身上也没有特殊的气味。”
但很奇怪，他好像闻见了其他古怪的气味。
像是腐败的花蜜般的味道。
裹挟着点点寒意。
一晃而过，更像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