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余鸣怀疑群星会与学院联合戏耍他。
这个怀疑在发现卫衣少年消失无影时达到顶峰。
被鲜红的血带禁锢，余鸣叹息，身后林亦突然暴起，张开利齿朝齐黎等人扑去。
铭瑄想要上前，想要暴露在林亦齿下，将死亡送给这个名叫余鸣的男人，齐黎拦住了他。
伴随着丝丝血色的黑影将林亦包裹，黑影被撕裂的瞬间又有新的血色附于其上。
莫科看了眼齐黎，目光遗憾地流连在项圈上。
第一次合作便能如此与他契合的异能十分少见，从外界而来的异能者也不是都那么讨厌。
起码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值得他给予相应的尊重。
一声轻笑，余鸣清秀的五官面目可憎。
“你们想要看到你们的好学生死在你们面前吗？”
克里斯的死亡历历在目，没有人怀疑余鸣的威胁。
一部分黑影回归莫科脚下，露出表情痛苦的林亦，他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无声朝他们张开嘴巴。
似在求救。
扬子余皱眉，他曾清晰地看到克里斯死前的平静，他知道被黑虫操控的人将会失去所有感知。
曾被黑虫寄生的莫科也证实过这一点。
此时的“林亦”是在表演，是诱骗他们的陷阱。
所有人心知肚明，却不得不踏入其中。
余鸣眼底的疯狂向他们诉说着他毫不畏惧与林亦同归于尽。
齐黎罕见地露出几分嗤笑，“为什么你觉得你能杀死我的学生？”
嘲弄似的反问落下，等待许久的血色愉悦地冲入林亦体内，小心翼翼裹挟住作乱的虫子。
刚刚的一切都已证明余鸣暂且没有其他后手，他们不必警备林亦身上存在其他危险。
见林亦昏厥，余鸣的笑容越扩越大，“你们又为什么觉得我只有他一个筹码？”
“整个战区，近百个属于我的人偶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余鸣笑声越发刺耳，“我死，留给你们的便会是满地横尸。”
听说过赤医的名号，余鸣知道齐黎的异能是黑虫的天敌。
但他只有一个人，一个全身充斥着血腥味的人。
“还是说赤医先生觉得你能同时救下那上百人，用我的死亡为他们祝贺新生？”
想起被群星会带走的指挥官，余鸣笑容依旧，不着痕迹地试探着。
“对了，还有你们亲爱的指挥官，他现在可是被我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你们想要放弃他吗？”
余鸣从不担心被人抓住，因为他手中的筹码足以让所有人忌惮。
同时他的“人偶”们也不会就这么让他死亡。
瞥见余鸣嘴角的笑容，齐黎脑内闪过什么，血色迅速涌动，试图嵌入余鸣体内。
但最开始的戒备令他晚了一步，在季悦雪出声提醒之际，实验室内空间波纹荡漾，悄然浮现的裂口瞬间吞没余鸣。
包括锁在他身上的黑影与血色。
齐黎和莫科在那一刹那间失去了与之相接的异能感知。
空旷的实验室内只有余鸣最后留下的嘲笑回荡。
“你们可以试试清除他脑内的虫体。”
“你们会得到你们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这句话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但齐黎依然没有贸然杀死林亦脑内的虫体。
随着他表情逐渐沉凝，所有人都意识到那句话或许并未是无能狂怒似的发泄。
“不一样。”
处理过十几名寄生者，齐黎很清楚那些黑虫的体征。
此时霸占着林亦大脑的黑虫却与之前那些黑虫均不相同。
绮丽古怪的纹样纵横在银白的虫身上。
骨瓷般的质感让这只白色的虫子比起昆虫更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但这不是齐黎脸色突变的全部原因。
——这只白色虫子周身的纹路是由林亦的脑神经血管组成。
杀死白虫必定会破坏林亦的脑神经。
而此时的林亦已经解除恶魔化，瘦削的少年安静地靠在齐黎身上，不见脆弱，却了无生气。
没有人能够保证脑神经遭到破坏的少年能够活下来。
“路雅心。”
什么也做不到的铭瑄默默牵住林亦垂在身侧的手。
他向来崇拜林亦，即便他的异能已经不再是他认知中那般最强大的存在，他依然记得最开始的憧憬。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林亦。
也不想让未来回来后的沈霖看到这样的林亦。
约定好的未来还没有实现，谁也不能离开。
铭瑄纯净的黑瞳中多出了些许令人琢磨不透的异色，他抬起头，固执地与齐黎对视。
“路雅心就在附近。”
公寓楼顶层，路雅心不知道黑桃突然消失的那十几分钟里做了什么。
她始终靠在窗边，凝视着黑幕，耳边仿佛传来无数痛苦的哀嚎。
是幻听还是真实，路雅心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无论怎么改变她还是那个无能的她，她谁也救不了。
就和之前一样，居高临下的贵族只需端坐在高台，旁观平民陷入绝望。
最后在内心虚伪地为他们的死亡祷告。
向众人表达他们的惋惜。
所谓的责任感从来只是虚词，路雅心不断想要证实，想要成为真正的“贵族”。
到头来，她依旧是个合格的贵族。
没什么不好，只是让人觉得这几个月她付出的所有努力只是玩笑。
“怎么，圣女想要大发善心了？”
听到突然响起的调笑声，路雅心没有回头，胡乱的思绪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情绪。
见证过那么多尸体，她早就明白谁也改变不了谁的生死。
想那么多，她也只是叹息自己还不够强大。
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的迷茫，她未来的道路究竟该怎么前进。
如果沈霖在就好了。
这么想的下一秒，路雅心惊诧地看到玻璃窗上反射出的身影。
月白色的发丝仿佛与她的发丝交互相映，融为一体。
“沈霖？你把他怎么了！”
她猛地转过头，只见黑桃懒洋洋地靠在面无表情的沈霖身旁，声音中夹杂着她无法理解的戏谑。
“我可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捡回了红心的玩具。”
“他喜欢放养玩具，我可没有那么恶趣味，所以圣女，你想不想让小预言家为你预言看看，”
“你能不能成为真正的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