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血腥味的地下室内。
格米盘坐在地上，撑着脑袋环顾四周，空旷得像是为做某些仪式特意空出的空间。
墙上挂着的油灯烛火暗淡，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古老的物件。
整个房间弥漫着别样的神秘感。
最重要的是格米根本找不到门在哪。
按照莱亚吩咐，收拾完尸体，格米后知后觉他无法主动联系红心，并且无法离开这个不知是何处的密闭空间。
自理索斯死后，格米罕见地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
明明是为了替理索斯复仇才跟随小丑离开，可现在他到底在做什么？
质疑没能持续太久，格米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颇为眼熟的黑色裂痕。
像是莱亚带他来时的空间通道。
在格米的注视下，余明扛着卡特莱从中走出。
瞥见眼熟的黑袍，格米瞬间戒备，灰雾逐渐蔓延。
余明挥开飘到眼前的雾气，心情颇好地朝格米挥手，明媚的语气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活像是找到了同甘共苦的伙伴。
“是红心大人让我来。”
灰雾收拢回格米身旁，他看着余明，不置可否。
为表明身份，余明掀开兜帽，露出一张无色的面具。
没有诡谲的线条，纯白色的面具眼眶位置两道月牙形的空洞分外瘆人。
格米心道，该不会他之后也得戴这种奇怪的面具。
他立马将视线转向卡特莱。
顺着他的目光，余明偏头，故意颠了下照理来说早该死亡，靠异能护住一线生机的卡特莱。
“他的话，你不用在意，不是我们的人。”
格米身侧灰雾浮动，“尸体？”
假装忘记肩上还有个人，余明摊手，卡特莱径直砸到地上，无意识溢出一声痛吟。
“很遗憾他还活着。”
还需要希望商会上台演出，沈霖少有地对接收亡灵记忆产生抵触情绪。
他不想复活卡特莱的“亡灵”。
不想接触那群自诩位于物种顶端的恶魔。
面具后，余明面无表情，语气委委屈屈，“他可不能死，我还需要靠他继续卧底希望商会。”
“希望商会？”
余明热情地向他解释，“红心大人没和你说过吗？就是一群想要和恶魔手拉手一起玩的异能者聚集在一起的组织。”
格米对这可笑的名字嗤之以鼻，“希望？”
可就是这群人害得理索斯失去了希望。
本还算平静的内心再度被恨意吞噬。
与世隔绝的灰雾之中，裹挟着杀意的黑雾包裹住无声无息的尸体。
下一秒，形状完好的人体陡然碎成不规则肉块，游荡在凝结的灰雾之中。
恨意驱使着格米的异能进一步进化。
余明尚且不知收集起来的尸体发生了什么，他拎起卡特莱，朝格米招了下手。
“走吧，得先带你出去交差，我才能回希望商会复命。”
“关于科亚战区，”格米向前两步，身旁灰雾忽然剧烈翻涌，“你知道些什么。“
“科亚战区？”余明故作回忆，停顿了几秒，“我记得原本圣碎山脉那边的领主向商会索要的是科亚战区。”
“但因为难以攻破，所以商会和圣碎领主多次谈判后，决定用尼特尔战区换取商会在圣碎山脉的驻扎区域。”
灰雾空间中的尸块变得稀碎。
“他们在科亚到底做了什么？”格米看向余明的目光染上了癫狂的杀意。
余明连连摆手，“我只知道他们诱使恶魔兴奋暴走，其余的我也不清楚。”
他晃了下手里半死不活的卡特莱，“再不走，这家伙就要不行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回希望商会后会帮你调查。”
格米抑制住迁怒余明的冲动，“不需要。”
不管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杀死希望商会所有成员就能祭奠理索斯的灵魂。
余明应了一声，挥手劈开一道空间裂痕，拎着卡特莱就往黑缝里钻。
格米皱了下眉，对余明的信任约等于无，但他依然没有犹豫多久，踏入裂缝。
从暗处回归一片光明之中，格米定神看去。
宽敞明亮的房间中央，沈霖安详地躺在床上，柔软的被子遮掩住他大部分躯体，然而露出的脸庞毫无血色，像是一具被精心保存的尸体。
莱亚出声打断格米的观察，“03，记得别让圣女小姐出事。”
余明一改格米面前的阳光热情，毕恭毕敬地弯腰，“是。”
等余明离开，床旁沙发椅上，莱亚合起打发时间的绘本，“亲爱的格米，能否麻烦你将尸体上的腕表取下。”
格米陷入沉默。
不管是衣服布料还是腕表都挤在层层叠起的肉块中，一时间难以分离。
没有得到回应，莱亚狐疑，“有什么问题吗？”
无人窥见的空间中，灰雾在肉块间四处乱窜，拾取腕表。
“没有，我明天给你。”
格米可没有什么上下级理念，他一屁股坐到莱亚对面，自认自然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收集尸体？“
“我没有说过吗？”莱亚笑了下，“那么你认为我是为了什么？“
收集癖。
格米窝进沙发椅，没兴趣玩猜测游戏，“不知道。”
莱亚没有故弄玄虚，“很简单的原因，我需要不同的实验体。”
格米皱眉，“实验体？“
“是的，”
莱亚指尖轻敲扶手，见格米神情古怪，他笑道，“请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似乎阐述过多次，我们并非坏人。”
“你们想做什么实验？”格米并不在乎这些人的好坏。
不过进一步了解未来同伴不是坏事。
“你会喜欢的实验，”莱亚曲肘，指节轻抵下颚，“能够让异能者不再异化的实验。”
这句话对格米而言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理索斯已经死亡，死在异化下。
这个实验毫无意义。
他冷漠地点了下头，理智反问，“这样的实验应该更需要活人样本。”
“真是令人惊叹的智慧。”莱亚尾音上扬，听不出是在阴阳怪气还是在真心赞扬。
“你说的不错，我们需要尸体比对的同时，也需要大量的活人样本，不过活体实验实在过于残忍，也易造成不必要的死亡。”
矛盾的说辞，格米讥讽，“看来这个实验永远不会成功。”
“请不要妄下定论，”莱亚摩挲着色彩绚丽的绘本。
“不要忘记我们拥有强大的圣女小姐，只要有她在，我们便能保证不让任何人死亡。”
格米这才想起红心刚刚对黑袍人说的话，听起来路雅心应该是被带去了希望商会。
他眯眼，审视自始至终都对路雅心态度温和的红心，“可现在你的圣女小姐并不在你身边。”
“是的，毕竟在正式实验前，我们需要圣女小姐变得更强。”
以铭瑄的情况来看，路雅心能够治愈药剂带来的负面影响。
床上沈霖侧身，蹭了下柔软的被角。
希望路雅心的异能能作用于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