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这话如同平地惊雷，把李昂炸得外焦里嫩。
换个地方打铁？更好的炉子？更多的铁料？更高的价钱？
这他妈不就是前世猎头挖角的经典话术吗？！没想到在这异界也能遇上！
李昂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这是哪个大型军工企业看上了老子的“才华”？还是某个隐秘组织需要特殊人才？或者是……官府钓鱼执法？
他脸上不动声色，故作沉吟：“这个……大人，在下山野村夫，习惯了自由散漫，怕是受不得约束啊。而且我这摊子虽然小，也是心血……”
中年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不用担心约束。那里很自由，只要你按时交出足够数量和质量的铁器，没人管你怎么做。至于你这摊子……”他瞥了一眼水帘洞，“可以留着，算是个外围据点。”
外围据点？听起来逼格很高啊！李昂心思活络起来。听起来不像官府，官府没这么客气。难道是某个反政府武装？或者……跨国犯罪集团？
他试探着问：“不知大人所说的‘那个地方’，是……”
中年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这天下除了朝廷官冶，还有何处需要大量精铁？”
李昂脑子一转，脱口而出：“军队？边军？还是……某些有想法的藩王？”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依旧没有确认，只是道：“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需要知道，那里能提供你想要的一切资源，而且……报酬远超你的想象。”他顿了顿，补充道，“按件计酬，上不封顶。”
上不封顶！这四个字像是有魔力，瞬间击穿了李昂的心理防线。
妈的！干了！富贵险中求！大不了情况不对再跑路！反正跑路经验丰富！
他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大人如此看重，在下要是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不知何时动身？需要带些什么？”
中年人见他答应，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明日辰时，我会派人来接你。只带你常用的工具和……你这头野猪护卫即可。其他人，留在此地。”
还要带野猪？李昂心里更确定这地方不简单了。他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野猪，野猪也正看着他，眼神似乎在说：你又作什么死？
“没问题！”李昂拍着胸脯，“我们一定准时等候！”
中年人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中年人一走，柳逢春和阿土就围了上来。
“大佬，此事太过蹊跷，恐是陷阱啊！”柳逢春忧心忡忡。
“大佬，您要去哪儿？带阿土一起去吧！”阿土拉着李昂的衣角。
李昂摸了摸阿土的头，对柳逢春道：“柳兄，我知道有风险。但这是个机会！更大的平台，更多的资源！咱们的黑风集团想要做大做强，不能总窝在这山沟里！你们留在这里，守好咱们的基业。等我站稳脚跟，就把你们都接过去！”
他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想的却是：先去看看情况，能捞就捞，不能捞就卷款跑路！至于柳逢春和阿土，留在这里也算是个退路。
安抚好两人，李昂开始收拾行李。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就几把趁手的（自认为）锤子、钳子，还有那顶安全帽和那条油腻围裙。
他看向野猪：“野猪兄，明天跟我出趟差，见识见识大场面？”
野猪低吼一声，算是答应了。毕竟，他也很好奇，是什么地方会对李昂这种货色感兴趣。
第二天辰时，果然来了两个穿着普通劲装、但眼神精悍的汉子，牵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李师傅，请。”其中一人客气地说道。
李昂和野猪上了马车。马车外表普通，里面却铺着软垫，很是舒适。车窗被封死，看不到外面。
“几位兄弟，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啊？”李昂试图套话。
驾车的汉子头也不回：“到了自然知道。”
得，保密级别还挺高。李昂撇撇嘴，靠在车厢上，开始胡思乱想。会不会是某个王爷的私兵基地？或者是某个准备造反的武林盟主的老巢？说不定还能见到几个绝世美女……
马车颠簸了大概两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李昂眯着眼下车，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山谷之中。山谷四周戒备森严，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穿着非制式皮甲），远处传来阵阵打铁声和号子声。
空气中弥漫着煤炭和金属的味道。
这他妈……真是个大型兵工厂？！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对带李昂来的汉子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李昂和野猪，尤其是在野猪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你就是李师傅？我是此地的工头，姓张。”张工头语气不算热情，但也不算冷淡，“跟我来吧，带你去你的工位。”
李昂跟着张工头往山谷深处走，沿途看到无数个冒着黑烟的炉子，赤膊的工匠们正在忙碌地锻造着各种兵器胚子，主要是制式的腰刀和长矛头。
规模确实比他那个水帘洞小作坊大了不知多少倍。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这里有一个半废弃的炉子，旁边堆着一些劣质的煤炭和铁料。
“以后你就在这里干活。”张工头指着那个炉子，“每天上交十把合格的腰刀胚子。材料自取，工具那边领。完不成任务，扣工钱。超额完成，有赏。”
李昂看着那个看起来比他自己垒的强不了多少的炉子，和那堆垃圾材料，心里有点失望。说好的更好资源呢？就这？
“张工头，这炉子……是不是该修修了？还有这煤，烟这么大，能炼出好铁吗？”李昂提出意见。
张工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李师傅，这里是讲规矩的地方。新来的，都用这个。等你做出了成绩，自然能换更好的。至于煤……有的用就不错了。”
得，看来哪里都有职场pUA。李昂心里吐槽，脸上却笑道：“明白明白！规矩我懂！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张工头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野猪：“你这护卫……力气不小吧？可以去那边帮忙搬运料石，也算工钱。”
野猪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
李昂赶紧道：“他性子孤僻，就喜欢陪着我打铁，给我搭把手就行，工钱算我的！”
张工头也没强求，交代完注意事项就走了。
李昂看着眼前的烂摊子，叹了口气。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所谓的“好机会”，就是个黑心工厂的流水线岗位。
“妈的，既来之，则安之。先摸摸情况。”李昂撸起袖子，对野猪道，“野猪兄，开工！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黑风铁匠铺的实力！”
他先是花了大半天时间，把那破炉子勉强修了修，然后开始生火，准备材料。
这里的铁料比他之前用的还要差，杂质极多。煤炭也是劣质煤，烟大灰多。
李昂按照之前瞎琢磨的“工艺”，开始叮叮当当地打制腰刀胚子。
过程……依旧惨不忍睹。
不是火候不够，就是捶打过度。打出来的刀胚，不是歪歪扭扭，就是布满气孔。
一天下来，累得跟死狗一样，只勉强打出了三把勉强能看的刀胚，距离十把的任务量差得远。
旁边的工匠们看着他的“作品”，都投来鄙夷的目光。
“就这水平，也敢来吃这碗饭？”
“听说还是张工头特意招来的，我看是走了后门吧？”
“他那护卫倒是挺唬人……”
李昂老脸一红，但输人不输阵，梗着脖子道：“看什么看？老子这是艺术！你们懂个屁！”
【叮！入职首日，产能严重不达标，遭遇同事鄙视。获得成就“职场菜鸟”。奖励：《工匠自我修养》一本（鸡汤文学）。】
李昂看着手里那本散发着廉价鸡汤味的书，气得想把它扔进炉子里当燃料。
下班后，有管事来验收，看着那三把惨不忍睹的刀胚，皱了皱眉，但还是记下了数量，给了李昂三十文钱（一把十文），并警告他明天如果还完不成任务，就要扣钱了。
李昂拿着那三十文钱，欲哭无泪。这比他卖痔疮膏赚得还少！
他和野猪被安排住在一个大通铺的角落里，环境嘈杂，气味难闻。
“妈的，这待遇……还不如老子在山里当土皇帝呢！”李昂躺在硬邦邦的板床上，唉声叹气。
野猪坐在角落，闭目养神，似乎对环境毫不在意。
李昂翻来覆去睡不着，开始琢磨怎么提高效率，或者……怎么搞点歪门邪道。
第二天，他尝试加快速度，结果废品率更高了，只交上去两把合格的（自认为）。
工钱扣了十文。
第三天，他试图在材料上动手脚，偷偷掺了点之前带来的、炸炉剩下的“煞气铁”边角料，结果打出来的刀胚颜色诡异，直接被管事打了回来，一分钱没拿到。
眼看就要混不下去了，李昂急了。
他找到张工头，塞过去一两银子（心疼得直抽抽）：“张工头，行个方便，给换点好料呗？再给修修炉子？你看我这手艺，用这破料实在是发挥不出来啊！”
张工头掂量了一下银子，脸色好看了一些，但依旧为难道：“李师傅，不是我不帮你，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好料都是给老师傅用的。除非……”
“除非什么？”李昂赶紧问。
“除非你能通过‘匠考’。”张工头道，“每月一次，只要你能打造出一把让考官满意的兵器，就能晋升高级工匠，享受更好的资源和待遇。”
匠考？李昂眼睛一亮！这不就是职称评定吗？老子最擅长考试了（忽悠）！
“考！必须考！下次匠考是什么时候？”
“五天后。”
李昂摩拳擦掌，感觉机会来了。
不就是打把刀吗？老子可是受过系统（瞎搞）训练的！还有野猪兄当助手！就不信搞不定！
接下来的五天，李昂也不追求数量了，专心研究怎么打一把“好看”的刀。他甚至还用剩下的钱，贿赂了一个老工匠，学了点皮毛的淬火技巧。
匠考当天，山谷中央的空地上摆开了阵势。几位看起来资格很老的工匠坐在考官席上，张工头也在其中。
参加匠考的足有十几人，个个摩拳擦掌。
轮到李昂时，他深吸一口气，带着野猪走上操作台。
他没有选择普通的腰刀，而是决定打造一把……“唐横刀”（他想象中的）。造型要帅，逼格要高！
生火，烧料，锻打！
“铛！铛！铛！”
李昂使出浑身解数，野猪在一旁负责鼓风和递工具（主要是用眼神威慑其他考生，让他们不敢靠近）。
这一次，李昂超常发挥！也许是压力产生动力，也许是贿赂老工匠学的那点皮毛起了作用，他敲打出来的刀胚，居然有模有样，线条流畅！
淬火的时候，他更是屏住呼吸，严格按照（老工匠说的）步骤来。
“刺啦——”白雾弥漫。
当李昂将冷却后的“唐横刀”从水中取出时，连他自己都惊呆了！
刀身笔直（相对而言），寒光闪闪（有点杂质反光），虽然细节处依旧粗糙，但整体看起来……居然像把真正的刀了！
他双手捧着刀，恭敬地递给主考官。
主考官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接过刀，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指弹了弹刀身，听着那略带沉闷的回响，眉头微皱。
“铁质驳杂，火候尚欠，韧性不足……”老者缓缓点评。
李昂心里一沉，完了，要挂科？
然而，老者话锋一转：“但……造型奇特，颇有古风。尤其是这铁料之中，似乎蕴含一丝……罕见的煞气？倒是适合打造一些特殊的兵器。”
他看向李昂：“你，师承何处？”
李昂心中一凛，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挺直腰板，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回大师，家传手艺，源自北地。专攻……煞气铸兵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