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
苏白最终决定，叫出李兰。
他非常确定，她就在这里，她跟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怪物是一伙儿的。
那个风水师也倒下了，看样子这家伙并没有想杀人。因为风水师和闵庄呼吸均匀，看上去睡得很香。
李兰并没有出现。
申远的鬼魂一步步靠近自己，苏白的余光瞥向停尸床。他发现，床上的申远居然变了模样。
他的头颅重新合拢了，只是脸已经不是刚才的样子。他鼻子扁平，嘴唇偏厚，和自己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但这个满身的粘液的怪物，却还是苏白的模样。
“你是谁？”
苏白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不过那个家伙并没有回答，他笑着，嘴越来越宽，越来越宽……
苏白在他的喉咙里看到了水，无边无际的水。
那个巨大的嘴含住了苏白的头，紧接着是肩膀、胸部、腰部、臀……
他像刚才分娩自己时一样，吞掉了苏白。他像蛇一样，活吞了苏白。
他被他吃掉了。
他想，完了。
他被那个长得像自己的怪物吃掉了，他溺死在他的身体里了。
苏白觉得天旋地转，他好像又回到了母体。在温暖的羊水中徜徉，他在水中看到一个漂亮的婴儿。
于是，他张大了嘴。
含住了那个婴儿的头，肩膀、胸部、腰部、臀……
啊——
他吃掉了苏白，替换了他，从母体中分娩了出来。
他不是苏白。
他不是。
那他是谁啊？
苏白就在他的体内。
耳时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真正的苏白时刻都要冲破他的禁锢。有时候他会放他出来，让他接替自己。
然后他会离开他的身体，附身一只小猫。他围在母亲的脚边打转，他不想上课的时候，他也把真正的苏白放出来。
他跑到了一只老鼠身上，顺着阴沟跑出了学校。
它附身在野兔身上，在山林间打滚儿。它附身在流浪狗身上，控制它去咬令人讨厌的同学。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梦里会看到另一个苏白了，那个苏白才是真正的苏白。他是假的，他是一个怪物。
他是鬼。
能附身在任何东西身上的鬼。
被基地选中的是真正的苏白，他只是跟着他一起进了基地。
杀死父亲的，也是他。
苏白并没有杀死他的父亲，被花雨凝控制，从边境回来杀死父亲的，正是他。
苏白。
苏白。
他该多么恨他啊。
“喂，你醒醒啊！”
苏白睁开眼，，他居然躺在停尸床上睡着了。
闵庄一脸焦急的看着他：“你咋了，吓成这样？”
苏白慌乱的坐了起来，掀开盖在申远尸体上的白布。
扁平的鼻梁，厚嘴唇，并不是他的模样。
“那个风水师呢？”
“什么风水师？你说风水书吧？不是你一直抱着的吗？你刚才睡着了，大喊大叫的，做什么梦了你？”
“做梦……”
苏白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是做梦？
他拉开申远的衣领，没有李兰的根。
“别摸了，你没听说这人是什么病毒死的吗？”
“咱俩是鬼，传染不了。”
苏白失魂落魄的坐回床上，他身上的疲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沛力量。
这太真实了。
他在母体中吃掉了苏白，与他合为一体。又被另一个自己吃掉，会不会，他们也只是合为了一体？
这到底是不是梦？
他看向门边，愣住了。
那里还贴着两张魙鬼符，黄色的符纸已经被水汽打湿了。
这不是梦啊！
到底是他吃掉了那个流着粘液的怪物，还是那个流着粘液的怪物的吃掉了他？
他有些慌了，他现在还是他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