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钱保国办公室出来,陈净的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如冰川般亘古不变的冷静。
他知道,当他转身关上那扇门的时候,那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一定会亮出它最毒的獠牙。
政治斗争有其规则,但当其中一方不打算再遵守规则时,斗争就会演变成最原始的、血淋淋的搏杀。
“陈局!”
赵铁林几乎是小跑着跟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他虽然没进去,但刚才办公室里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整个楼道都听得清清楚楚。
“钱书记他……他没把您怎么样吧?”赵铁林压低声音,紧张地问。
“他能把我怎么样?”陈净脚步不停,淡淡地反问。
“可是……狗急了还跳墙呢!我怕他会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赵铁林是真的急了。陈净现在可是他们整个公安局的主心骨,更是他赵铁林仕途上最大的希望,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陈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眼神里多了一丝暖意。
“老赵,你说的对,狗急了是会跳墙。”陈净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但如果猎人等的,就是它跳墙的那一刻呢?”
赵铁林愣住了,一时间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
“你不用想太多。”陈净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的两天,你什么都别管,专心协助我,把这份给市委的报告做到尽善尽美,一个字都不能错。这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
他特意加重了“最重要”三个字的读音。
“是!我明白!”赵铁林立刻挺直了腰板。
“另外,”陈净像是随口吩咐,“后天一早,你亲自开车送我去市里。别的车都太扎眼,就开我们局里那辆半旧的桑塔纳。记住,就我们两个人,不要惊动任何人,对外就说我正常去市里开会。”
“就……就我们两个人?”赵铁林有些犹豫,“陈局,这恐怕不安全吧?要不多派几个弟兄……”
“执行命令。”陈净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我们是去汇报工作,不是去打仗,搞那么大阵仗像什么话?这是纪律。”
“……是!”赵铁林不再多言,立刻立正敬礼。
看着赵铁林离去的背影,陈净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
他当然知道不安全。
他要的,就是这份“不安全”。
他要亲自做饵,把钱保国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一张底牌,从阴沟里钓出来。一份贪腐报告,或许还能让钱保国在规则内挣扎斡旋,但如果加上一条“雇凶谋杀国家干部”的罪名,那便是神仙难救。
他要的,是让钱保国死得彻彻底底,永不翻身!
……
夜色如墨。
湖洪县城郊的一处废弃养猪场里,一个浑身肌肉虬结、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男人,正用一块砂纸,慢条斯理地打磨着手中的一把匕首。
他就是“黑狗”,湖洪县乃至周边几个县城里,最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早年靠着帮人收账、看场子起家,手上沾过血,也因此被钱保国抓过把柄,从此就成了钱保国养在暗处,专门处理脏活的一条恶犬。
手机突兀地响起,黑狗接通电话,只说了一个字:“喂。”
“人我已经安排好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目标是两天后去荆州,走301省道。那条路车少,中间有一段连续下坡的长弯道,旁边就是水库。一辆大货车,刹车失灵,懂吗?”
“钱呢?”黑狗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事成之后,尾款会打到你境外的账户。你可以直接从南边出境,一辈子衣食无忧。”
“好。”
黑狗挂断电话,将磨得雪亮的匕首插回鞘中。他站起身,看着窗外县城的方向,刀疤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公安局长?
在他眼里,不过是又一个猎物罢了。
……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第三天清晨,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县公安局的大院。
赵铁林坐在驾驶位上,神情专注,但紧握方向盘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陈净则坐在后排,闭目养神。他的膝盖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装着那份足以决定钱保国命运的报告。
车子平稳地驶上301省道,两旁的景色开始变得荒凉,只有连绵的丘陵和偶尔闪过的水库。
当车子驶入那段路牌上标注着“前方连续下坡转弯,事故多发路段”的区域时,一直闭着眼睛的陈净,嘴角忽然微微上扬。
他睁开眼,目光穿透前挡风玻璃,望向远方山路的尽头,眼神锐利如鹰。
大鱼,该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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