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切好的水果盘
晨光像一层揉碎的金箔，透过卧室里半拉着的米白色窗帘，筛落在浅灰色的地毯上，晕开一片柔和的光斑。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雨后的湿润，混着窗外玉兰树隐约的清香，慢悠悠地钻进敞开的窗缝，拂过床头那盏淡蓝色的台灯，也拂过靠在床头的林晓妍。
她身上盖着一条米杏色的薄毯，毯子边缘绣着细密的白色小碎花，是去年顾宇轩出差时特意挑的，说摸起来像云朵一样软和。此刻她正歪着头，手机架在床头的支架上，屏幕里播放着一部慢吞吞的生活剧，可她的眼神却有些涣散，并没有真正看进去。视线偶尔会飘向床头柜上那只白色的陶瓷水杯，杯壁上还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是早上顾宇轩刚倒的温水，温度刚刚好，不烫口，也不会很快变凉。
大概是前几日淋了雨感冒，虽然烧已经退了，但身体里的懒怠劲儿还没散干净。浑身像是裹了一层轻轻的棉花，提不起力气，连抬手换个剧的心思都没有。她轻轻呼了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喉咙里还有点淡淡的干涩，大概是感冒还没彻底好透的缘故。
“咔哒”一声，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没有发出半点刺耳的声响。林晓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宇轩。他总是这样，不管做什么都带着一种妥帖的细致，连开门关门都怕惊扰到她。
脚步声很轻，像猫一样，慢慢地从门口挪到床边。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停在床头柜旁，随即，一个清亮的玻璃果盘稳稳地落在了木质的柜面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嗒”声。
“醒了多久了？怎么不叫我？”顾宇轩的声音低沉又温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像是怕音量大了会吵到她。他顺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椅子腿在地毯上蹭过，没有发出声音。
林晓妍这才转过头，看向他。顾宇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家居服，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他的头发还是湿的，发梢上甚至还挂着几滴水珠，顺着耳际滑下来，落在脖颈处的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想来是刚洗漱完，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就先过来了。
“没醒多久，看你在厨房忙，就没叫你。”她笑了笑，声音还有点沙哑，像是蒙了一层薄纱。目光落在那只玻璃果盘上，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只圆形的透明玻璃盘，边缘带着一圈浅浅的波浪纹，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点，晃得人眼睛微微发亮。盘子里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左边是切成小块的苹果，每一块都大小均匀，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边角圆润，没有一点棱角。更难得的是，每一块苹果上都稳稳地插着一根细细的白色小牙签，牙签的顶端还带着一点点浅粉色的装饰，小巧又精致。
右边则码着一瓣瓣橙黄色的橘子，色泽鲜亮，像一个个小小的月牙儿，整齐地排成两排。林晓妍仔细看了看，发现每一片橘子瓣上都干干净净的，连一丝半缕的橘络都找不到。她知道，橘络这东西最是难缠，附着力强，要想摘得这么彻底，得用指甲一点点抠，还得有足够的耐心，稍微急躁一点，就容易把橘子瓣弄破，影响了品相。
顾宇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伸手将水果盘往她面前又推了推，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玻璃盘，传来一丝微凉的触感。“医生说你这几天得多补充维生素，刚好家里有苹果和橘子，就给你切了点。”他说着，又从身后拿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湿纸巾，递到她的手里，“先擦擦手，我刚从抽屉里拿的，是你喜欢的那个 lavender 味道。”
林晓妍接过湿纸巾，指尖触碰到他的手，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比自己的要高一些，带着点暖意。她展开湿纸巾，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扑面而来，清新又舒缓，确实是她平日常用的那款。她慢慢地擦着手，目光却还是离不开那盘水果，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暖暖的。
“苹果我用温水泡过了，不凉，你放心吃。”顾宇轩又补充了一句，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像是在确认她是否满意，又像是在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
林晓妍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顾宇轩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此刻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还有满满的关切。她心里一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根插着苹果块的牙签，轻轻叉起一块苹果，递到嘴边。
牙齿轻轻咬下去，苹果的甜意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带着一股淡淡的果香。更让她惊喜的是，苹果的温度刚刚好，不凉不热，带着一丝温温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胸口的那点沉闷都消散了不少。而且，因为用温水泡过，苹果的口感也比平时更软和了一些，入口即化，一点都不费牙。
“好吃。”她由衷地赞叹道，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脸上的笑容像是雨后初晴的阳光，明媚又动人。她又叉起一块苹果，递到顾宇轩的嘴边，“你也吃一块。”
顾宇轩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张开嘴，咬住了那块苹果。甜意在舌尖散开，他看着林晓妍脸上的笑容，觉得这苹果的味道，似乎比以往吃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甜。“嗯，是挺甜的，这苹果是昨天楼下超市刚进的，我特意挑了几个看起来熟得正好的。”他说着，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散落的碎发，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林晓妍微微侧头，躲开了他的手，不是抗拒，而是有点不好意思。她低下头，又叉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橘子的汁水很足，酸甜可口，带着一股清新的果香，没有了橘络的涩味，口感更加纯粹。她慢慢咀嚼着，感受着橘子的酸甜在口腔里蔓延，心里的暖意也越来越浓。
她想起以前，自己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吃水果，但从来都是囫囵吞枣，要么直接啃苹果，要么剥开橘子随便撕几下橘络就往嘴里塞，从来没有这么讲究过。更别说用温水泡苹果，或者把橘络摘得这么干净了。那时候觉得，吃水果不过是为了解渴或者补充营养，怎么方便怎么来，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可自从认识顾宇轩之后，她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细致，这么有仪式感。他似乎总能在这些细微的小事上，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温暖和感动。就像现在这盘水果，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她觉得，自己被深深地放在了心上。
顾宇轩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水果，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拿起旁边的水杯，试了试水温，觉得刚好，才递到她的手里，“慢点吃，别噎着，喝点水。”
林晓妍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喉咙里的干涩感瞬间缓解了不少。她放下水杯，看向顾宇轩，发现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神里的温柔像是要将她融化。她的脸颊微微发烫，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
窗外的玉兰树长得枝繁叶茂，翠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跳着一支轻快的舞蹈。几只小鸟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声音清脆悦耳，给这安静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生机。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林晓妍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顾宇轩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收拾好出门去公司了，今天却一直待在家里，陪在她身边。
顾宇轩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轻柔，“今天不去了，给张助理放了假，也给自己放一天假，在家陪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利索，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林晓妍的心又是一暖，眼眶微微有些发热。她知道，顾宇轩的工作一向很忙，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处理不完的文件，很少有时间能在家休息一整天。可现在，为了她，他却特意推掉了工作，留在家里陪她。这份心意，让她觉得无比珍贵。
“其实我没事了，你不用特意在家陪我的，工作要紧。”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甜丝丝的，像是吃了蜜一样。
“工作哪有你重要。”顾宇轩的语气很认真，眼神也变得格外坚定，“再说了，工作永远做不完，可陪你的时间，过一天就少一天，我可不想错过。”
他的话说得直白又深情，林晓妍的脸颊更红了，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是小声地说：“你别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
顾宇轩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在安静的卧室里回荡，带着一种愉悦的韵律。“好了，不逗你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吃水果吧，不然等会儿该凉了。苹果虽然泡过温水，但放久了还是会变凉的。”
林晓妍“嗯”了一声，拿起牙签，又开始慢慢吃起水果来。这一次，她吃得更慢了，细细地品味着苹果的甜和橘子的酸，还有那藏在水果里的，顾宇轩满满的心意。
阳光渐渐升高，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更长的光斑。卧室里很安静，只有手机里电视剧的声音，还有两人偶尔的交谈声，以及林晓妍咀嚼水果的细微声响。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像是一幅缓缓展开的水墨画，温柔得让人舍不得打破。
顾宇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吃水果。他没有看手机，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只是专注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温柔从未褪去。他看着她吃苹果时微微鼓起的脸颊，看着她吃橘子时满足的笑容，看着她偶尔因为害羞而泛红的脸颊，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不需要轰轰烈烈的誓言，也不需要惊天动地的举动，只是这样静静地陪着她，看着她吃自己亲手切的水果，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就已经足够了。
林晓妍吃了几块苹果和几瓣橘子，感觉肚子里已经有了些饱腹感，喉咙也不再干涩了。她放下牙签，拿起湿纸巾又擦了擦手，然后看向顾宇轩，笑着说：“我吃好了，谢谢你，很好吃。”
“好吃就好。”顾宇轩也笑了，伸手将空了一半的水果盘端起来，“那我把盘子拿去厨房洗了，你再靠一会儿，或者睡个回笼觉？”
“不用了，我现在不困了。”林晓妍摇了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薄毯从她的身上滑落，露出里面穿着的浅粉色睡衣。“我想起来活动活动，躺了一早上，浑身都快僵了。”
顾宇轩见状，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慢点，小心点，别摔着了。”他的动作很小心，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
林晓妍站稳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确实舒服了不少。她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阳光瞬间涌了进来，整个卧室都变得明亮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带着花香涌入鼻腔，让她精神一振。
顾宇轩拿着水果盘，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晨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带着一点自然的卷曲，显得温柔又恬静。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幸福感，想要将这一刻永远定格下来。
“对了，”林晓妍突然转过身，看向他，“你早上吃什么了？我好像没听到你做饭的声音。”
顾宇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我还没吃呢，等你吃完了，我再去弄点吃的。”他本来是想先给她切好水果，等她吃完了，再一起做早餐的，结果一陪她，就把自己还没吃早餐的事情给忘了。
“啊？你怎么不先吃啊。”林晓妍有些自责，“都怪我，光顾着自己吃了，都没问你。”
“没事，我不饿。”顾宇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再说了，看着你吃，我就觉得饱了。”
“你少来。”林晓妍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责备，反而带着点娇嗔，“快把盘子放下，我去给你做早餐。”
她说着，就要往厨房走去。顾宇轩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别，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能让你做饭。乖乖待着，我去弄，很快就好。”
“我真的没事了，你看我现在精神好得很。”林晓妍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他的手，“而且我也想给你做早餐，好久没给你做了。”
自从她感冒之后，就一直是顾宇轩在照顾她，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她心里其实一直很过意不去，现在身体稍微好点了，就想为他做点什么。
顾宇轩看着她坚持的眼神，知道她是真的想做，于是松了松手，但还是叮嘱道：“那好吧，不过你只能在旁边看着，打下手，主要的还是我来。不许逞强，知道吗？”
“知道啦！”林晓妍开心地笑了，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孩子，拉着他的手就往厨房走去，“走，我们一起做早餐！”
顾宇轩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深。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就是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不过，他心甘情愿。
厨房的阳光也很好，透过白色的纱窗，落在白色的橱柜上，显得干净又明亮。林晓妍拉着顾宇轩的手，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食材，有新鲜的蔬菜、鸡蛋、牛奶，还有她喜欢吃的面包和酸奶。
“我们做什么吃呢？”林晓妍歪着头，看着冰箱里的食材，问道。
顾宇轩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带着点温热的气息，“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林晓妍的脸颊微微一红，身体有些僵硬，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她感受着身后温暖的怀抱，还有他沉稳的心跳，心里充满了安全感。“那我们做煎蛋和三明治吧，简单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