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清婉拿出那张通体漆黑、泛着哑光质感的银行卡时，柜台后的陈先生，那双一直半眯着的浑浊老眼，终于微微睁大了一些。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作为在古玩行里浸淫了一辈子的人，他或许不认识所有奢侈品牌，但对这种代表着顶级财富和身份的黑卡，还是有所耳闻的。
这玩意儿，可不是有钱就能办的。
眼前这个看起来清丽单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姑娘，竟然随手就拿出了这种东西？
陈先生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和煦了，甚至带上了一丝恭敬。
“呵呵，这位小姐真是快人快手。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老头子要是再藏着掖着，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故作为难地说道：“只是……我这店里真正的宝贝，价格可都不便宜。您看……”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在探叶清婉的底。
没等叶清婉说话，一旁的顾南先不乐意了。他是什么人？京都有名的富二代，圈子里谁不知道他顾大少挥金如土？现在这老头居然敢怀疑他嫂子的购买力？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我说老头儿，你别狗眼看人低啊！”顾南一步上前，也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往柜台上一拍，“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今天只要我嫂子看上的东西，不管多少钱，我买了！别说你这小破店，就是把整个潘家园买下来，小爷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柳小溪在旁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顾南，你别这么凶嘛，老板也不是那个意思。”
“他就是那个意思！”顾南哼了一声。
叶清婉看着这两个活宝，有些哭笑不得。她把顾南推到一边，自己走到柜台前，平静地对陈先生说：“老板，你不用管他，今天是我买礼物送给他们。你只管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就行。”
她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笃定。
陈先生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叶清婉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
他心里瞬间就有了判断。
这个小姑娘，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好的，好的。”他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深不见底，“几位稍等，我这就去里间给您取来。”
说着，他转身，慢悠悠地走进了里屋。
顾南凑到叶清婉身边，小声嘀咕：“嫂子，你真要在这买啊？我怎么看这老头都像个骗子。”
“是不是骗子，看看就知道了。”叶清婉淡淡地说道。
她能感觉到，里间屋子里，有几股驳杂不纯的能量。其中有灵气，但更多的是一种阴冷、晦暗的气息。
不一会儿，陈先生抱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盒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盒子放在柜台上，然后缓缓打开。
盒子里面铺着黄色的绸布，上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青釉莲花纹的花瓶。
那花瓶造型典雅，釉色温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小姐，您看这个怎么样？”陈先生一脸得意地介绍道，“这可是宋代官窑出来的宝贝，我好不容易才收上来的。您看这品相，这釉色，绝对是真品无疑！”
顾南的眼睛也亮了。
他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出身大家，从小耳濡目染，对古董还是有几分眼力的。他能看出来，这个花瓶，八成是真的。
“嫂子，这个不错啊！”他激动地说道。
柳小溪也觉得花瓶很漂亮，连连点头。
然而，叶清婉却只是看了一眼，就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在她的眼中，这个花瓶外面，正缠绕着一圈圈浓得化不开的黑气。那是一种混合了煞气和死人气的阴晦能量，冰冷刺骨。
“这花瓶，是从墓里挖出来的吧？”叶清婉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顾南和柳小溪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陈先生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一瞬。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干笑着说道，“这可是传家宝，怎么会是从墓里……”
“上面有很重的死人煞气。”叶清婉打断了他，语气平淡，但说话的内容直接戳破了他伪装的外衣，“这种东西，谁买回去谁倒霉。轻则破财，重则伤命。老板，你拿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出来卖，不太厚道吧？”
叶清婉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店里和谐的气氛。
顾南和柳小溪都惊呆了。
“死人煞气？嫂子，你……你说的是真的？”顾南结结巴巴地问道。他虽然看不见什么黑气，但叶清婉说得那么笃定，让他心里直发毛，再看那个花瓶，顿时觉得阴森森的。
毕竟，前段时间他爷爷可差点毁在那有鬼的花瓶上。
柳小溪更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小脸煞白。她从小就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陈先生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他眼神闪烁，干巴巴地辩解道：“小姐，您可别开玩笑。我这是正经生意，怎么会卖那种东西……您是不是看错了？”
“我有没有看错，你心里最清楚。”叶清婉的目光清凌凌地看着他，仿佛能看穿他心底所有的秘密，“这花瓶上，不仅有墓里的土腥味，还沾着至少三个人的怨气。这三个人，应该都是因为这个花瓶而死的吧？”
陈先生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放在柜台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这个小姑娘，有两把刷子，竟然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那个花瓶，确实是他从一个盗墓贼手里收来的，来路不正。
而且他也知道，之前拥有过这个花瓶的几个人，都莫名其妙地横死了。
他本以为自己用秘法压制住了上面的煞气，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没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了一个行家！
看到陈先生的反应，顾南和柳小溪哪里还不明白，叶清婉说的是真的！
“我靠！老头，你还真是个骗子啊！”顾南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陈先生的鼻子就骂，“你竟然敢拿这种邪门玩意儿来坑我嫂子？我看你是不想在京都混了！”
“别……别生气，小伙子。”陈先生连忙摆手，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是……是我老糊涂了，拿错了，拿错了。我这就给您换一个！”
他手忙脚乱地把那个青釉花瓶收了起来，又转身进了里屋。
这次，他拿出来的是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里面是一块雕刻着麒麟的玉佩。
那玉佩质地温润，雕工精美，一看就是好东西。
“小姐，您看这个，这个绝对没问题！这是清代宫里传出来的，寓意吉祥，最适合当新婚贺礼了！”陈先生陪着笑脸，极力推荐。
顾南凑过去看了看，点头道：“这个确实不错，是块好玉。”
然而，叶清婉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
“这块玉佩，是凶器。”她淡淡地开口。
“什么？”顾南和柳小溪又是一愣。
“这玉佩上，沾满了血腥气。”叶清婉的眼神冷了下来，“它曾经被用来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带着它，晚上会做噩梦，久而久之，人会变得暴戾、嗜血。”
陈先生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惨白。
他感觉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怎么就招来了这么个煞星！
他一连拿出了好几件压箱底的“宝贝”，有价值连城的古画，有罕见的青铜器，无一例外，全都是真品。
但在叶清婉的“火眼金睛”之下，这些所谓的宝贝，全都暴露了它们阴暗的另一面。
那幅古画，是被一个画师用自己的心头血画成的，带着浓重的怨念，挂在家里能让家宅不宁。
那个青铜器，是古代祭祀用的礼器，下面不知道埋了多少活人的白骨，阴气重得吓人。
……
顾南和柳小溪跟在旁边，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原来古董行里还有这么多门道！他们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嫂子，这……这也太邪乎了吧？”顾南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照你这么说，这店里还有能买的东西吗？”
“老板，你到底还有没有干净点的东西？”叶清婉的耐心也快被耗尽了，“要是没有，我们就走了。”
“有！有！当然有！”陈先生急得满头大汗。
他今天算是看走眼了，本以为来了条大鱼，没想到是条能掀翻船的巨龙。
要是再拿不出能让她满意的东西，今天不仅生意做不成，恐怕连他这个店都得被掀了。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叶清婉说道：“小姐，我这还有最后一件镇店之宝。只是价格……非常昂贵。您要是真想要，我……我就拿出来给您看看。”
“拿出来吧。”叶清婉言简意赅。
她倒要看看，这个老狐狸，到底还能耍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