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
琪琳那不确定的低语。
“啥玩意儿？”刘闯瞪圆了眼睛，脖子伸得老长。
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九个悬浮在地球同步轨道上的庞然大物。
“计算机长这样？
这他娘的不是九把能捅穿星球的大宝剑吗？一剑下来，地球不得没？”
“不……那不是武器。”
葛小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体内的神河系统计算机正在发出前所未有的警报。
那不是面对歼星武器时的毁灭预警。
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被更高维度存在俯瞰时的本能颤栗。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粒尘埃，突然被置于一颗拥有思维的星球面前。
那种源于信息层面的绝对碾压感，让他这还只是初步适应的身体，几乎要宕机。
“是算力……无法被理解，无法被计算的算力……”怜风已经彻底放弃了分析。
德诺三号传回的数据流就是一片毫无意义的乱码。
能量读数早已击穿了阈值的上限，烧毁了数个监测单元。
她只能呆滞地仰望着那九尊横亘星空的暗金色“神只”，它们静默着。
却比任何咆哮的歼星炮阵列都更具压迫感。
月球之上。
何强对脚下那滩烂泥般的杜卡奥，以及不远处噤若寒蝉的瑞兹，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他抬头，目光穿透真空，望向那九台刚刚抵达的、他真正的底牌。
“帝皇陛下，您……您这是要干什么？”葛小伦终于鼓起勇气，通过暗通讯频道发问。
他刚刚才获得口头上的“独立自主”。
结果人家转头就在他家门口摆了九个这种级别的大家伙，这谁顶得住。
何强收回目光，覆盖着狰狞面甲的头盔转向他。
那声音里透着一丝玩味：“别紧张，给你做个全身体检，顺便杀杀毒。”
“啥？”
葛小伦、刘闯、赵信三人面面相觑。
何强不再解释，心念沉入辅助空间。
“女娲。”
【我在，陛下。】
“‘乾坤九鼎’阵列已就位，以你为主机，它们为辅，构建太初级算力矩阵。
目标，葛小伦体内的‘银河之力’基因，我要你把基兰留下的所有底层逻辑。
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剩，全部给我挖出来，解析，然后……格式化。”
【指令确认。启动‘乾坤九鼎’矩阵序列……正在链接一号机……九号机……链接完毕。】
【“创世”级算力矩阵启动，当前总算力已超越已知宇宙所有文明算力总和的理论峰值。】
【警告：检测到目标基因序列最底层，存在一道由未知高维规则构筑的‘守护者协议-最终壁垒’，其逻辑闭环与因果律锁定，超越了神河文明的技术范畴，疑似与基兰那本星光典籍同源。强行破解，可能导致目标基因链彻底崩溃。】
“无妨。”
何强冷哼，“在我面前，没有不能破解的程序。
用‘乾坤道语’，给我搭一座桥，我要亲自进去。”
他忌惮的，正是那本能凭空变出杜卡奥和顶级神体装备的神秘典籍。
那东西，已经超出了科技的范畴，更接近“规则”本身。
不彻底搞清楚它在葛小伦身上留了什么后手，何强寝食难安。
【遵命，陛下。正在构建基于“乾坤道语”的“唯我之桥”……构建完成。】
下一秒，何强的身形在月球表面微微一闪，现实中的他依旧站在原地。
但他的意识，已经循着一道凡人无法看见的金色数据流。
以一种超越时空概念的速度，悍然撞入了葛小伦的意识最深处。
“我靠！”
葛小伦只觉得灵魂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猛地向后一扯。
整个世界瞬间在他眼前碎裂成亿万光点，天旋地转。
像是被踹进了启动了甩干模式的滚筒洗衣机。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无比熟悉的地方。
一个乱七八糟的卧室，地板上扔满了泡面桶和可乐罐。
电脑桌面上是玩了一半的英雄联盟，屏幕上一个残血的盖伦正被五个人追着打。
“这……这不是我大学宿舍吗？”葛小伦懵了。
“准确说，是你意识海最浅层的具象化体现。”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葛小伦猛地回头，看到了那个身穿暗金色帝铠的男人。
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狗窝”，甚至用战靴的尖端踢了踢地上的一个泡面桶。
“品味堪忧。”何强评价道。
“不是……您怎么进来的？”葛小伦人都傻了。
“走进来的。”
何强话音刚落，整个宿舍空间开始剧烈扭曲，墙壁、地板、天花板化作融化的蜡油剥落。
露出后面深邃无垠的、由无数二进制代码和基因链条组成的黑暗宇宙。
“啊啊啊啊！”
葛小伦脚下一空，失重感传来，他朝着下方的代码深渊坠落下去。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后领，将他提溜了起来。
“站稳了。”
何强松开手，葛小伦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稳固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平台上。
平台之外，是数据的星辰大海。
而在平台中央，一个顶天立地的庞大虚影静静伫立。
那虚影的轮廓，赫然是葛小伦自己的模样，但眼神空洞，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这是……”
“这是‘银河之力’的本来面目，一个被写满了程序的‘神’。”
何强淡淡道，“现在，我来给你上一课，讲讲你这身力量的来龙去脉。”
他打了个响指，两道光芒闪过，刘闯和赵信凭空出现，摔了个狗啃泥。
“哎哟我擦！这哪儿啊？”刘闯揉着屁股爬起来。
“闯字，小伦子！我们怎么也进来了？”赵信一脸惊恐。
何强没有理会他们的咋咋呼呼，直接开始了信息灌输。
“首先，你们所熟知的超神学院。
它的本质，就是为了一场已经持续了数万年、甚至更久的战争，培养工具和武器的地方。
而你，葛小伦，”他看向葛小伦，“你并不是唯一，也不是第一个‘银河之力’。”
“它的核心，反虚空能力，是一项早已失传的绝版技术，神河文明最巅峰时期的终极成果。”
“这项技术，并非只靠基因。
它需要一个特殊的、以传承方式存在的暗位面系统联动，才能发挥真正的力量。
而那个暗位面，在同一时期，只认可一位‘银河之力’。
它是神河文明在解析了现实宇宙、暗位面、虚空宇宙三大维度后。
倾尽整个文明之力，创造出的对抗虚空的最终兵器！”
“可以说，神河文明毁灭之后，这项技术就再也无法复制。
因为驱动它所需要的许多特殊装备和稀有资源，在今天的宇宙里，早已绝迹。”
葛小伦听得目瞪口呆，他挠了挠头：“可是……
学院里教我们的，好像也没别的……我感觉自己一直在摸着石头过河。”
他想了想，试探着举了个例子：“您的意思是……这就好比……
北美联盟在制造业衰落后，再也造不出新的b-2轰炸机；
大毛熊在解体后，也很难复刻出‘黑天鹅’图-250一样？
失落的强大技术，本身不是因为落后，而是因为它诞生于一个无法重现的巅峰时代？”
“这个比喻很贴切。”何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但问题远比这个严重。”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宇宙诞生至今，约一百三十八亿年。但你们知道吗？
到现在为止，整个宇宙中，从未有过一个宇航级文明的存在时限，超过二十万年。”
“二十万年？”赵信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没错。一道无形的诅咒。所有发展到宇航级的古老文明，全都消失了。
怎么消失的，用什么方式消失的，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甚至连文明的遗迹，都找不到一星半点，像是被从时间线上彻底抹掉了一样。”
“我甚至怀疑，蓝星上孙悟空的基因，索顿的基因，包括你葛小伦的反虚空基因。
都可能是那些早已湮灭的古老文明，留下的最后残响，只是恰好被神河发现。”
“神河文明当年就推测，那种被他们称为‘虚空’的力量。
很可能就是导致文明周期性消失的根源。
于是，‘反虚空技术’应运而生。
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神河文明，还是毁灭了。”
“完犊子了……”
刘闯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搞了半天，咱们就是个倒计时游戏里的角色呗？
时间一到，咔嚓，删号？”
何强没理会他的丧气话，继续道：“凯莎与莫甘娜最大的分歧，就在于此。
莫甘娜认为，什么技术好用就用什么。
但凯莎发现，虚空力量虽然强大，强大到可以修改现实概念。
但你却找不到它的发生源头，它不遵循任何已知的物理逻辑。
与我们整个宇宙的科学体系背道而驰。”
“换句话说，虚空，是魔法。”
“它使用起来很简单，只要有虚空粒子就行。
但这种唾手可得的强大，本身就充满了可疑。”
何强眼中闪过冷意，“我从基兰那里敲诈来的虚空粒子。
很可能就来自所谓的‘虚空位面’。
而我曾经覆灭过一个叫卡拉尔的文明，从他们的遗迹里。
得到了一台八十万年前的古老机甲，以及一份最终警报。
那个文明，就是被无数只所谓的‘虚空虫族’，活生生吞噬掉的。”
“虫……虫子？”赵信脸都白了。
“所以，我判断，过度使用虚空力量，会像病毒一样。
对我们现有的宇宙造成未知的侵蚀，最终引发文明甚至宇宙级的毁灭。
而有人不这么想。”
“死神卡尔。”葛小伦脱口而出。
“没错。他痴迷于虚空，为此不惜变成幻体，为的就是绕开凯莎的禁令。
炸毁黑洞，收集逸散的虚空粒子，他可能已经研究了上万年。
凯莎挡了他的路，所以凯莎必须死。”
“而你，葛小伦，你代表了反虚空，代表了智慧生命对抗虚空的另一条路。
在他们看来，你是一张底牌，一个后手。
所以，哪怕是准备拥抱虚空的卡尔，也不会轻易对你动手。
因为谁也不知道，虚空这个‘魔法’。
会不会在某天突然发疯，把他这个迎接者也一起干掉。”
“当然，凡事无绝对。所以，既然你们想单干，你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滔天的信息量拍得三人晕头转向。
刘闯晃了晃脑袋，站起来：“管他娘的什么虚空不虚空，虫子不虫子！
伦子，你放心，以后有事，兄弟们跟你一起扛！”
“对！是兄弟，一起干！”赵信也站到了葛小伦身边。
何强看着这一幕，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既然你们想承担这份责任，那这些真相，你们就必须知道。”
他话锋一转，看向葛小伦，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玩味，“对了，小子，给你个忠告。
经过神圣知识宝库的运算，天使彦和你这套基因的匹配度相当高。
天使嘛，都是恋爱脑，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比你那个杜蔷薇强多了。
有空多跟人家联络联络感情，把她拿下了，对你以后帮助很大。
别再去舔那个德诺人的冷屁股了，她跟你，注定不是一条路。”
辅助空间内。
正抱着一桶爆米花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奶莎。
听到“天使嘛，都是恋爱脑”这句，瞬间炸了。
“我抗议！”
她把爆米花桶一扔，气鼓鼓地飘到女娲面前，“神圣凯莎对任何配偶的选择。
都是基于神圣知识宝库数亿万次的运算得出的最优解！
是为了文明的延续和基因的优化！不是什么恋爱脑！你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何强压根没理她，他又想起一件事。
当初，他得到天使追的烈焰之剑后，曾尝试用“概念打击”去抹除它。
结果在分解重构的过程中，竟然从残留的虚空污染能量中。
解析出了两个信息代码——【污染】、【借用】。
这让他瞬间联想到了一个词——高利贷。
虚空力量，就像一笔利息高到无法想象的宇宙级高利贷。
它给你力量，但你付出的代价，可能是整个世界。
从那时起，何强就坚定了自己的科技路线，深入到中子、质子、夸克层面，夯实基础。
这才有了大乾帝国如今远超绝大部分神级文明的物质科技。
“好了，课上完了。”何强拍了拍手，“现在，开始杀毒。”
他的笑容在三人眼中，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什么……正事？”葛小伦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然是……拔除你体内最后的毒瘤。”
何强指了指那庞大虚影眉心深处的一点金色烙印。
“顺便，把基兰那个老家伙，最后的一点念想，也彻底掐灭。”
话音刚落，太初级算力矩阵的全部威能，化作一柄由亿万星辰铸就的神之手术刀。
精准而又残暴地刺向了那道金色烙印！
“啊——！！！”
葛小伦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是一种源于基因，源于灵魂最深处的剧痛！
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段基因链！
在他的视野里，无数金色的“乾坤道语”字符，化作一条条霸道的金色锁链。
将那道属于基兰的烙印死死捆住，然后用最野蛮、最粗暴的方式，强行向外拖拽！
那道烙印似乎也察觉到了末日降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试图抵抗，甚至引爆整个“银河之力”的基因系统。
但“九鼎算阵”的算力加上乾坤道语的隔绝，实在太过庞大，庞大到不讲任何道理。
【警告！目标试图启动基因底层自毁协议！】
【“乾坤九鼎’阵列启动“镇压”模式，逻辑覆盖！】
【自毁协议已被强制中止！】
【正在剥离“守护者协议”最终权限……剥离进度10%……50%……99%……】
【剥离成功！】
【正在捕获“基兰”残余意识烙印……捕获成功！】
【正在对“银河之力”基因进行最终优化与格式化……完成！】
在葛小伦痛不欲生的哀嚎中，那道金色的烙印被硬生生从他的意识深处拽了出来。
在何强面前，化作一个模糊的、充满了惊骇与愤怒的老者虚影。
“你……”
老者虚影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
就被无数“乾坤道语”构成的金色火焰，彻底焚烧成了虚无。
与此同时。
未知的高维空间夹层中。
一道由星云构成的苍老身影，猛地一颤。
他那由星河组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与难以置信。
他感觉到，自己留在已知宇宙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耗费了数万年心血的“造神工程”，与自己最后的一丝联系。
被一股无法抵抗的野蛮力量，彻底斩断了！
“噗——”
无形的意识之血，从他嘴角溢出。
“何强！！！”
一声充满了无能和不甘的咆哮，在这片高维空间中回荡，却无法传递到已知宇宙分毫。
月球上。
葛小伦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浑身是汗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剧痛之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通透。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基因。
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属于自己了！
何强看着气喘吁吁的三人，淡淡地说道：“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解除了意识空间，三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月球的尘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