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收回目光，重新落向王良，指尖在床沿轻轻叩出声响，回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王良，名字是我夫君取的吧？还记得何以取的？”
王良跪在冰凉的青砖上，脊背绷得笔直，垂首答道：“副教主希望我与人为善。”
“与人为善？”玉蝉嗤笑一声，身子微微前倾，“你怎么不说是夫君把你打趴下，逼你取的？还记得为何打你？”
众人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王良的额头渗出细汗，声音低了几分：“是我，言语冒犯了南家，副教主才为了神主大人教训我。”
“就只是这样吗？”玉蝉猛地拍向床沿，雕花木板发出一声闷响。她眼中翻涌着怒意，声音陡然拔高，“当年秘境，我夫君作为仙灵大会冠军，金丹境的天之骄子，被同行师生们信赖景仰，正春风得意去探险。他原就被南生娇生惯养，金枝玉叶，连擦伤都不曾，却被你一手捏碎他引以为傲的反噬甲胄，打碎他最喜爱的校服，让他内脏出血，让他感受到濒临死亡的威胁，你不但当众调戏他，粗鲁地摩挲他的嘴唇，还贬低侮辱他的实力，讽刺他‘不过如此’。让他在众师生面前留下羞辱的眼泪。你是不是想说，你全都不记得？”
王良惶恐解释：“这，这是不是误会？这些从未发生过。”
“你不记得不代表没发生过，”玉蝉冷笑，目光扫过南生，“你以为你的神主第一次见你施展威压，真是为了收你为信徒的试炼吗？他是想杀你为夫君报仇。我夫君傻乎乎地为了保你一命，教唆蛊惑你认南生为主，若不是当时你识时务，根本活不到现在。”
王良一脸不可置信：“不……不可能吧！副教主从没对我说过。”
“你不信，等他醒来你自己问他。”玉蝉冷笑，“他一想到你摸过他嘴唇就恶心。可你那时候就是个呆子，还总是往他身边凑，我家夫君就是那么善良，为了你少被南生罚，还常常扯出假笑打马虎眼维护你。后面还总记挂你的好，当你是关照他的大哥，你说你配吗？”
王良被问得不知所措：“我……我……问清楚缘由后，会亲自给副教主交代的。”
玉蝉指着姐姐说：“还有你，仗着自己的美貌，勾引我家单纯的夫君，还倒打一耙，骗南生说是我家夫君觊觎你。害他清醒后自责差点自杀。”
姐姐解释：“你们人类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喜欢弟弟有什么不对……”
南生传音姐姐：“克制。”
女子悻悻地咳了两声，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有眼光，你不也喜欢我家弟弟吗？我跟他不是亲生的，追求他，当时也讲得过去，我没想到他一根筋要自杀。我现在也后悔了，我以后会对他好的，他也原谅我了。我现在跟他纯姐弟，没男女之情。”
“有些事情可没有过去。昨日我把他抓入空间练习使用法宝，他吓得蜷缩一团直接求饶，你猜为何？”玉蝉问。
姐姐懵：“我猜不出来。”
“就因为你上次带他在水池练习法术，下手没轻没重，他多次濒临死亡，他怎么求饶你都不放过他。那种窒息感……”玉蝉以手成爪，向前一挥，整个房间被切开几条缝隙。只是没伤到人。她继续说：“昨日我搜魂时，切切实实感受到那种窒息的绝望，他都生出了被人训斥练习术法的心理阴影了。”
南生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歉意：“这事我有责任，当时我太希望牛哥提升了，我不知道他，居然那么痛苦。”
姐姐惭愧：“我后来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对他好的。心理疾病，我也能治疗。”
玉蝉手往房间外，一伸一拉回，云颂被拉进屋子里跪着：“云颂，神使这个职位怎么来的，还记得吧？”
云颂磕头：“副教主夫人，我有罪。”
“我只知道，昨日搜魂时，清晰感受到你打的那一鞭有多疼，骨头和肉都打没了呢！”玉蝉慢悠悠地说，“你还让夫君最喜欢最信任的人打了他，信徒失去自己信仰的神明，会多么迷茫无助，他孤身一人，穿着破烂的衣服，到处流浪几个月，直到重见南生那日，他痛苦得差点引颈自尽，要不是南生拿捏得住他，他早不活了。”
云颂捂住胸口，懊悔得眼圈发红，声音哽咽：“自杀这事我不知道，我，我现在好心疼，好心疼我的副教主。”
“你好像一点不惭愧，”玉蝉挑眉，“还老打着粘着他就能提升修为的旗号，占他便宜。”
云颂急得抬头：“冤枉啊副教主夫人！属下对副教主，只有单纯的孺慕和景仰，绝无半分非分之想！”
玉蝉：“那你怎么不看到南生就想抱？”
云颂语塞，随即低声道：“神主总是冷冰冰的，眼神都不舍得分给我，非公事说话只有只字片语。哪像副教主，打人都温柔，嘴巴再凶，心都是软的。”
玉蝉眼神一厉，以手为爪向云颂面门虚劈，几道血痕瞬间出现在他脸上。云颂闷哼一声，却咬紧牙关没再出声。
“我的夫君，你没资格抱！”玉蝉收回手，语气冰冷。
玉蝉又指向南生：“还有你，说是会护他一世周全，但是为了让他亏欠你，离不开你，强行送他那么贵重的礼物，让他一辈子甘居人下，愿意把心和生命都给你。他也是蠢，一点身外之物，就把自己的心都卖了。”
南生坦然受之，微微颔首：“四嫂教训得对，我们确实有不足之处，我们的确错了。”
玉蝉心底暗忖：“这都不翻脸吗？哎！个个都认错了，可是气还没撒够！再来点狠的。”
她勾唇一笑，语气带着几分邪气：“你们现在不都假意喜欢我夫君吗？夫君素来怕疼，又怕与人过度亲近，你们对他做过一次，就让他恶心或无法接受的事，我现在天天对他做，他都不生气，你们说气不气人？”
南生平静回应：“你们是夫妻关系，跟我们自然不同，我们比不上。”
玉蝉露出嗜血的笑容：“今天我打搅到他练功，让他受到灵力反噬，真不是故意的。但我故意不加麻醉药，拔出他的脊梁骨给他换上新骨头，你们觉得他疼不疼？”
众人不寒而栗。
“南生，你打他一次，他就离家出走了，”玉蝉瞥向南生，“你知道我现在每天能把他弄哭多少次吗？他可从来没说要离开。”
南生垂眸，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心中却想着：“并不羡慕，只是牛哥辛苦了，希望他能抓住转机熬过来。若他真有不测，预知里的事——我会变强为他报仇，灭了上层位面天道，定会实现。”
忽然，玉蝉感应到床上人手指微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扬声道：“夫君应该快要醒了。你们说，他醒了之后会怪我吗？如果怪我的话，直接杀掉好，还是制成傀儡好呢？”
众人皱眉。南生传音众人：“克制。”
话音刚落，我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目光落在玉蝉脸上时，忽然红了脸，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娘，娘子，你，一直陪着我吗？”
玉蝉心头一跳：“这人失忆了吗？怎么好像又喜欢我了。”
她定了定神，语气听不出情绪：“嗯，陪着你呢，是我打搅你练功，误伤你，生气吗？”
我轻轻摇头，声音温软：“不生气。”
玉蝉指尖轻抚过我的脸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是真心不生气，还是听到我刚才说，只要你生气，就把你制成傀儡，才这样说的？
我无视小伤，反正秒好的。我伸手抱住玉蝉的腰，亲昵地蹭了蹭：“娘子惯会开玩笑。”
这时，我余光瞥见满屋子的人，顿时僵住。
我尴尬，跟娘子撒娇被看到，我马上坐起身，笑着跟大家挥挥手：“大家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们？”
众人都瞪着眼看我，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南生率先回过神，笑着打圆场：“四嫂很关心你，你一生病，就喊我们过来了。”
我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抱着脸，眼睛瞥向玉蝉，不好意思地说：“娘子是对我挺好的。”
玉蝉内心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拆台。真想打开他脑袋看看什么构造，辛苦建造剑拔弩张的氛围感这就没了。”
“副教主，你的脸。”云颂忽然低声提醒，声音里带着急意。
“我脸怎么了？”我一愣，抬手变出镜子一看，一脸嫌弃，内心：“我帅气大男孩的脸，怎么变成这么个……中性的……”
我捧着镜子哀嚎起来：“啊啊啊！我的小麦色皮肤，我的健康肤色。”
南生暗笑，姐姐宠溺，王良没表情，云颂替我担心。
我继续喊：“我怎么了？”
玉蝉挑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住口，我选的，你敢说不喜欢？”
我瞪大眼睛：“娘子，我原来那么帅气的脸，难道你不喜欢？”
玉蝉脸颊微红，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其实，这也是仙骨的作用，会让你的皮肤变得白里透红，甜香诱人，冰肌玉骨，肤若凝脂，……”
我看着我皮肤偶尔泛出的彩光，摇着她玉蝉的手臂，撒娇道：“娘子，我这样，你也不怕我出门被怪兽吃掉，晚上执行任务，被敌人发现。而且，你不觉得我这样，你就像守寡了吗？”
玉蝉脸一沉：“你胡说什么？”
我皱眉不满：“你看我这样，还像男人吗？你不觉得亏了吗？”
玉蝉笑道：“你现在是仙躯，会比前几日更像男人，你放心吧！”
我脸红，感觉还能再挣扎一下：“娘子～～真的没办法变回原来的脸吗？”
玉蝉冷脸，随即又笑了：“既然小郎君不喜欢，我可以帮你把仙骨拿出来。”
我战战兢兢笑着打探：“这次有麻药吗？”
玉蝉扯过我手臂：“要什么麻药，我的手艺你知道的，一下子就好。”
吓得我一个后退，心里直冒冷汗，摆手说道：“不换不换，就要这张脸。”
玉蝉看我哭丧着脸说：“笑一个。”
我马上强扯一个笑容。
“过来。”玉蝉勾手指。
我慢慢挪过去。玉蝉指尖轻轻擦过我泛红的耳尖，酥麻感瞬间窜遍全身，我不受控地全身颤抖起来，不自觉紧握拳头，连脸部表情都控制不好。瞥见众人探究的目光，我又羞又恼，我变出被子，用被子蒙住头说：“谢谢你们来看我，我，我，你们出去吧，别打听我跟娘子的闺房之乐。”
南生起身，笑着俯身抱拳告辞：“不打搅四嫂和牛哥新婚恩爱了。”
我挥挥手说：“不送不送。”
南生瞬移离开，众人在新圣域花园集合，云颂问：“副教主到底有没有被欺负。”
南生笑道：“闺房之乐，听不懂？”
云颂恍然，笑嘻嘻道：“懂了！”
南生看着云颂已经自动复原的脸，拍拍他肩膀说：“辛苦了。”
云颂笑得灿烂：“没事，只要副教主夫人对副教主好就行。看她维护副教主的样子，应该是真心的。”
南生望着新房方向，轻声道：“但愿吧！”
王良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问南生：“副教主夫人刚才对我的指控，是真的吗？”
南生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身灵力暴涨，一把揪住王良的衣领，拳头裹挟着劲风狠狠砸在他脸上：“当年我只以为他被你摸了嘴唇、言语嘲讽、一击打败，冲击太大乱了道心……”紧接着又是两拳落在他腹部，王良被打得闷哼连连，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树上。南生逼近一步，眼中满是怒意：“没想到你还当众震碎他护甲和衣服，让他重伤感受到濒临死亡的痛苦和恐惧，让他在仰慕他的师生面前难堪落泪，难怪他的心态要崩！差点生出心魔。”
王良瘫坐在地上，嘴角渗出鲜血，眼神满是惊惶与懊悔。他颤抖着想要开口辩解，喉间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望着南生震怒的面容，又想起玉蝉方才字字诛心的控诉，胸腔内翻涌着无尽的愧疚。
南生懒得再看他，瞬移离开。
姐姐看了王良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也瞬移离开了。
云颂在王良身边徘徊了好一会儿，想着大家都有对不起副教主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双手抓挠了头发，还是不知道怎么说：“王哥，你自己冷静下，别太钻牛角尖，副教主他，他心软……他铁定会原谅咱们的。哎～”云颂说得自己都不好意思，瞬移走了。
“我...我真不知道，我根本没这段记忆。”王良话音戛然而止，只剩压抑的抽噎在寂静的花园回荡。
场景回到房间：
众人离开后，新房里终于安静下来。玉蝉指尖勾起我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喜欢这张脸，不如再添些惊喜？”她掌心灵光乍现，一枚蝶形玉符轻轻贴在我眉心，“这‘千颜咒’能随我心意变幻容貌，往后若有不长眼的敢觊觎你，我便让你化作白发老妪，看谁还敢多看一眼。”
我刚要抗议，却见她指尖轻点我唇畔，一道冰蓝色符文没入皮肤。“这是‘噤声咒’的改良版，”她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垂，声音却带着威胁，“往后你若再说什么‘守寡’‘不像男人’的浑话，便会尝到比拔骨更痛千倍的滋味。”
我被她动作和威胁的话吓到，本能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躲，她却将我按入怀中，玉蝉掌心涌出温润灵力，在我周身流转。我惊觉体内混元仙骨与经脉的契合度竟瞬间提升。她指尖拂过我脊背，仙骨处传来酥麻暖意，“记住，这具身体的每一处改变，都是为了让你更好地……属于我。”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整晚都是娘子控场，直到我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玉蝉揽过我，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更有趣的‘课程’等着你。”
我休息片刻后找回说话的声音：“娘，娘子，撒谎，明明，明明整晚都是你在照顾我，甚至都没有像之前那样，教我下一步该做什么。娘，娘子，谢谢你。”
玉蝉内心一紧：“糟了，今天只顾着开心，忘记折腾他，他又要喜欢我了，觉得又可以恃宠生娇，不必受我掌控了吗？要不要让他幻想破灭？”玉蝉没发现她想法中的逻辑错误，如果只需要我害怕，就凭我俩天堑般的实力差距，天道根本不需要安排天命姻缘助她掌控我。要让我爱她胜过南生，才可能完成任务。
我心里很感激娘子：“之前娘子轻易就弄伤我，换骨后，现在起码能承受得住娘子的攻势。我甚至认为，她从来没想过伤害我，只是自己身子太弱，她一碰我就疼哭，稍稍用力我就疼晕。”
我向玉蝉立下宏远：“我，我想尽快强大起来，以后，能，主动，让，娘子，幸福……”说完，又脸红红，眼睛又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玉蝉直觉这样下去不行，她指尖划过我发烫的耳垂，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强撑着冷笑道：“少自作多情。”她抓过我的手腕，“不过是看你太弱，怕你给我丢脸。”可话音未落，床上之人已沉沉睡去，温热的呼吸扫过她颈侧，竟让她莫名有些心慌。她烦躁地松手，转身时却瞥见镜中自己泛红的耳尖，猛地挥袖将镜面击碎。
窗外，月光如银纱般洒进房间，玉蝉望着沉睡的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混元仙骨残留的余温。记忆突然闪回白天众人震惊的表情，她咬咬牙，暗自发誓明日定要重新立威。可当目光落在我因疲惫而舒展的眉梢，心底某处最柔软的地方却悄然塌陷。“呆子……”她轻声呢喃，指尖悬在我脸庞久久未落下，最终只是轻轻为我掖好被角，“明日，决不手软。”